耳光

“日上三竿了，太傅还不打算醒吗？”，袁界刚睁开眼便看见乾靖身着明黄龙纹天子朝服趴坐在榻旁，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美人受惊起身坐起来与她拉开距离，青丝垂落披散肩头，长睫落下挡住神色，明晃晃露出锦被的肌肤遍布青紫痕迹，唇上被她亲吮出的红肿未消，眼下这幅模样倒是凭生出一股不容亵渎的仙气儿来，啧啧，只好说不亏是袁界…

“怎么，太傅昨个儿倒是靖儿靖儿叫个没完，这才过几个时辰就翻脸不认人？莫非，要朕亲自帮你回忆回忆…”，她抚上那张俊气的脸调笑道

“住嘴！分明是你使些腌臢手段，无耻至极！”，袁界打掉她摸着自己的手，就要下榻，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脚腕处被一东西牵住——是锁链，另一头穿在龙床尾端——“你这是干嘛！？干脆杀了我——唔！”

霸道的吻席卷而来，她熟练地撬开唇齿，不容拒绝地勾吮他的舌头，袁界狠狠推她咬她，却被她向下揪住那处动弹不得，血腥气沾满口腔，她才松了力道放过他，两人都大口喘着粗气，袁界把眼移到一边，情欲沾染上眼角惹得绯红一片…

“呼…朕还不曾见太傅这般吵”，说罢又是那副什么也没发生笑眯眯的样子。

“……”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傅真是胆大包天，如今连陛下都不喊了…嗯？”，拇指摩挲他嘴角血迹，被他偏头躲开，“呵，朕想干什么？当然是…与太傅夜夜颠鸾倒凤，大行男女之事了。”

“无耻…”

“我无耻？太傅昨晚的模样才叫真真的无耻，太傅这里…”，她长指点着男人两腿之间微微鼓起之处缓缓勾勒打圈，“一圈一圈变得坚硬硕大，在朕肚子里横冲直撞…”

“住嘴…”，袁界气得发抖，双手紧攥成拳。

“啊…貌似还对朕又啃又咬，在朕耳边不断地唤着靖儿靖儿…谁想人前清心寡欲的太傅到了龙床上竟也如勾栏里的男妓那般放浪形骸——”

“我叫你住嘴！”

啪——

这一巴掌确是用了力气的，乾靖的脸被打得偏去一旁，吓得一旁宫女太监立刻齐刷刷跪了一地，胆子小的快要抖成筛子……

“靖儿，我……”，他不敢置信自己竟出手打她，不自觉伸出手想去触碰那片红肿…回过神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乾靖垂眸盯着锦被一角，眼底怒海翻涌又渐渐平息勾唇笑了，“太傅累了，朕晚些再来看你便是。”，袁界看着她这样子陡然生出一种陌生之感，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一向睚眦必报，若是叫人占了便宜去必是要十倍百倍奉还的

……

明黄的身影走远了，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他一人，曜石墨瞳失了神采，香炉飘出如线的烟氤氲连带着思绪飞走了……

十年前…

尚书廊下学了，王子皇胄纷纷向他行礼道别，青竹泠泠处，青苔石板砖，年龄最小却最聪慧敏捷的乾靖公主却总是跟在他身后最后一个走，只说是要拉着夫子的手才不会摔跤…

“夫子的字是什么呀？”，小小的手抓着他的手，一步一并走下楼梯，大眼睛扑闪扑闪问道。

“微臣字季彦，是私塾的夫子所取。”，今日刚学了古人取字的，她好奇也不奇怪。

“彼其之子，邦之彦兮。”，小靖儿摇头晃脑地背了一句诗经，突然停下来眨着大眼睛看着他，幼稚的声音响亮，“夫子是美士，当之无愧！”

夫子是美士，当之无愧……

十年前的一句童言，却让他记了如此之久，若他真是所谓君子美士，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境遇呢，怎会对自己徒儿行那苟且之事，怎会伸手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