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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怕我吗?”
程锦摸到了她颈上瞬起的鸡皮疙瘩。
“什么?”冬旭把咽喉绷得紧紧的,“快入夏了,很多蚊子。”
他寂了一会儿,说:“痒吗?”
“我喷过花露水了。”
“真多。”他用手背轻抚。
这让她起了一身的颤意。
程锦还是那个和善样子,他放下手,“以后记得点蚊香片。”
“嗯嗯。”
“你的事看来解决了,那我回去了。”
“哦,好。”
看着她,程锦却俯低了腰,“小木头,你看起来很想让我走。”
她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
冬旭只是不想让他知道那两万的内情,希望他不要再问了。
人声安静了,才会听到夜的声音。那些虫鸣声、车流声、和柔和的白噪声。
“借我个东西吧。”他说。
程锦回家时,家里招待的客人还没走,他脱了鞋,礼貌地向大家问好。
看有人茶水已光,又过去沏茶,做习惯了。
回到二楼卧室离开前,他对客人照旧做出一个很标致的微笑。
紧接着,“好孩子”、“真有礼貌”、“哪像那家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徐晗,你教得真好”响起。徐晗乐意听这些。
平时做样子、搞交际,八面玲珑,做完就完。但他今天格外反感,甚至想过一进门就直接冲进卧室,做会儿自己。
徐晗:“睡前看书吧。”
程锦:“好。”
徐晗:“我刚给你买了一些国外的书,锦锦,记得看完。”
程锦:“好。”
徐晗把门关上。
听脚步声没了,程锦才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烟、一个打火机。抽烟,就像是看得见的呼吸,给窒息的日子吸点氧气。
也只有烦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消化了,才借一借烟。在备受禁束的家里,他手里的烟跟他自己一样受人摆布。
但他也清楚,情绪快失控的源头在别处——
原来早在不知情的时候,他们竟然背着他先搞上了。
她居然先喜欢陆泊。
刚开始,的确把她当小孩看。直到初中看见她裸体,晚上就成为他梦里不可描述的性对象。遗精了,去阳台晒内裤,撞见了也洗内裤的陆泊,他就明白他们仨注定是要纠缠不止。
为了不让冬旭躲他,还给陆泊的感情设下门槛,是他出的主意——发誓。
程锦闷出一口烟,站着看向窗外。
但他太自信了,觉得陆泊不配当对手,就没太放心上,才让他钻了空子。
脖子。
他不是不明白是什么痕迹。
表面不争不抢,是他习惯了将情绪控制在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阈值。其实向来事事争第一,极其好强,不然不会每年都是年级第一。
有时谦让,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基于力量。
烟雾散尽了。他喷好香水,盖住味道。
谁知道呢,当时一脸平淡地说记着点蚊香片的文质彬彬的自己——他嫉妒死了。
真想捏烂她的脖子。
高二上开学的一个月后,上着早读,两个警察突然到来。
班主任在门口与他们说着什么,转头看班里时,他大声喊了程锦的名字。
炸锅般,大家滔滔不绝——
“他犯事了?犯什么事?”
“程锦也会干坏事?不会吧。“
“但他好淡定啊,我想起那个汉尼拔…“
……
程锦放下笔,不慌不忙地起身。
讲台上,程锦笑着手握锦旗,班主任拍照存进相册。
等警察走了,第一节课上班主任道出实情:这暑假,程锦同学协助警方破获了一件网络赌博案。
冬旭不由看向他。
之前程锦问她爸网赌的详细情况,她以为他只是随便听听。在她家落后又怂包的认知里,吃亏只能认栽。
但程锦报了警。报案同时,还借用她爸的账号申请潜伏伪装,力量虽微,却勇气可嘉,很快协助警方一举端了网赌平台,目前嫌疑人已被逮捕。
这节课后,程锦更出名了。
下课后,冬旭拉他到了教室外的走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犹豫地问。
程锦笑了下,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双手搭在栏杆上:“希望哪天你问我的是别的话。”
“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对你好。”
“啊?”
冬旭半懂不懂的。是他在反问,还是他希望她问出为什么她不能对他好?
还是,两种意思都有?
她仰望着阳光下的程锦,他鼻尖高高的,下颌角很俊,干净得鲜明。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涌进她心里。
——星暴。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恒星用它的死亡爆发出最明亮的生命力,随着超级风流,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星系。
坐在窗前,陆泊捏断了一只笔。
他从没看过冬旭对一个男生有了这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赵华王成都没有过。
——仰慕、敬畏又渴望靠近。
他们的画面看起来就像一张纯净、美好的青春电影海报。
后知后觉的,陆泊生出了一种遗憾和后悔。
怪责自己为什么要对男女事太早熟、太想去探索。
要是以前不乱来,自己的初吻就是她的了。彼此都生涩,也许会磕到牙齿,手心还会浸出汗,脸烧红,那是最狼狈最见不得人也最幸福的时候。
同时间里,陆泊他爸陆争光正在看望陆泊外婆。
顺便在他房间里心血来潮地扫视,就搜出了一抽屉的黄片。
不由按着眉头,陆争光想孩子是长大了,是该好好教他了。立刻就给陆泊发消息。
陆争光:「陆泊,跟你说个事」
陆泊:「什么事?」
陆争光:「性方面的」
陆泊:「爸,你跟妈有什么不懂的,周末再来问我,我教你,我现在有事」
陆争光:「?」
放了手机,陆泊就传纸条给程锦,让他放学后等他别走,找他有事。
等真站在墙角与他面对面,陆泊反倒开不了口了。
怎么问?怎么说?说你知不知道冬旭喜欢你?这算什么?
在给情敌报信呢?
让他开口的,是程锦校服口袋里无意露出的一截红绳。
陆泊睁大了眼:“这个…福袋怎么在你这儿?”
见状,程锦拿了出来,低着头:“她说不要了,就送我了。“
“什么?”陆泊几乎咬着后槽牙,“她真这么说?”
程锦拍拍他的肩:“应该不会的。她那么在意你,怎么可能不要。”
“呵?在意我?”
陆泊的怒火要把他烧烂了,烧成灰,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他那么费劲给她求来的,吃多少苦啊。明明对她说过绝对不能丢,她却这么轻易就不要了。这他妈是在意?
程锦瞥了他一眼,再看向远方,仍保持一副恬淡安静的模样。
他说:“听说女生好像为了不让喜欢的男生误会,会清理其他男生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