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十一 非常态关系
崔东旭走进酒吧时看见披着假发的崔晧正皱眉躲避一群醉醺醺的酒鬼,裙子的下摆已经被撕开,露出漂亮的小腿,鞋也被踩掉一只,当即上前拨开人群扛走他,崔晧愕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继而开口骂人:“你他妈放开!”
旁边一个不知道披的假发真发的男人伸手拦他:“你不能带走他,他不愿意。”
“滚。”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玷污他的东西了。
clock18上膛,他抬手打了两发空枪。
男人噤声。
崔东旭出了门把人塞进黑色卡宴的后座,面无表情看着崔晧:“你如果不跟我走,我会把酒吧里的东西全清理干净,然后干掉老板。”
崔晧于是也闭嘴了,老老实实跟他回别墅。
崔东旭十几年来少有如此失态过,上一次掏枪还是在境外的公海遇见海盗,那时候他20岁,武警退役给人家当保镖。
崔晧那时已经有6岁,住在他一起退伍的战友家里,战友一开始见到崔晧问:“亲戚小孩?”
“我的。”
战友说:“好家伙,我以为你的顶多两三岁。”
崔晧不怕生,看着战友哈哈哈哈的大笑对崔东旭说:“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弟弟。”
崔东旭对这个小混蛋从小宠到大,在崔晧身上投射了他童年缺失而渴望的一切,除了没能给崔晧一个母亲之外,崔东旭可谓殚精竭虑。
因为是一夜情未成年非婚生子,上户口时废了一番周折,先是跟几个社会上认识的大哥借了钱交社会抚养费,做亲子鉴定证明,申报出生登记,再然后回家挨了一顿打,逼二老认孙子。
崔夫人是教师,文文静静,以和为贵,崔东旭老子不一样,兵痞出身,难得回一次家,听见这消息反手抽了崔东旭一个大耳刮子就抓起皮带直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脑袋里编钟响。
崔东旭脾气硬,也他妈浑,气头上来捂着满脸的鼻血跟他老子杠:“爱认不认,跟你走个过场,真把自己当根葱。”
他当时很清楚他连自己都养不起,更不要说一个小孩,但是他绝不向他老子低头。
于是他就带着一丁点大的崔晧离家出走,去沿海打工,接触走私。前一两年开始只是做假烟,后来卖假电子产品,对贩私市场有一定了结后,他不当人家小弟了,和别人合伙卖白粉卖色情碟片和写真。
他自学了英语还有一堆小语种语言和外国掮客扯皮,和蛇头玩得也很不错,做买卖偷渡人口下家的中介,蛇头把人带进国内,他就假装给他们介绍住处和解决身份,再把人卖一手,女的卖到深山老林里做媳妇,男的扔进矿井挖煤。当然,蛇头得抽成。
袋子鼓起来了就得洗白,太黑容易遭鼓弄,政府不是吃素的。
1990年,崔东旭带着4岁的崔晧返乡,参军入伍当了一名武警。
1992年,退役。
1993~1994年,服务于跨国安保公司,同时了解国外市场。
1994年,创业。
那几年的经济热点有国企改革,个人购车,房地产,期货……崔东旭选择了做汽车加工,制造零配件中间产品进行出口,以及相关汽车用品,同时也经营一些其它的金属制品。
他胆子大眼光毒,运气也好,很快赚了第一桶金,和外商合资引进新技术改良产品。
他年轻,他狡猾,他残忍,他势不可挡,但他仍有弱点,崔晧是他唯一的顾忌。
崔晧年纪小,但是很懂事,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从来不缠他要什么,外放的性格遗传自母亲,彪悍的一面则继承了父亲,大部分时候很宽容,不记仇。
但把他惹毛了就一定要见血,甚至不死不休。
崔晧虽然不怕生,但是很挑人,他看不上眼的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小时候还好,大了常常被人诟病有钱拽得眼睛生在头顶上看不起人。
他们亲昵得过了分,崔晧十四岁都还拉着他的手逛街,一高兴一激动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他脸,崔东旭很享受这种被全身心信任和交付的感觉,这是他从少年时养大的小孩,最崩溃最黑暗的日子只有小孩单纯的欢喜安抚他,这个快乐的不知疲倦的小东西对着糖块咯咯咯地的样子是他在深渊徘徊的绳索,扼住了堕落的底限。
他精明强干,却也倍感孤独。没有可完全信任的人,崔东旭奉行利益至上的原则,他得钱财众多,却绝不与人交心。
独有崔晧让他安心,他只愿意亲近崔晧,因为唯一而独特,所以他越了界。
假如崔东旭是二十几岁有的崔晧,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要命就要命在这,年纪差得不大,没有妈妈教导,更没有兄弟姐妹。崔晧小时候跟着崔东旭见多了社会人,防备心重,也不怎么喜欢笑,小朋友觉得崔晧凶不拉几不好玩,没有玩伴的崔晧把他当兄弟朋友一样耍,黏死了他。
而崔晧长大以后没有改变小时候和他的相处模式,于是有些东西就变了味,暧昧而不可言说。
崔东旭爱他骄矜狂狷,爱他赤诚坦率,一动心就是摧枯拉朽的灾难,心如明镜却难平波澜,人生有几个崔晧叫他遇见。
他卑劣下流,却想爱人。
他有时候想,崔晧为什么不能笨一点,乖乖把人生交给他,崔东旭怨望地囚禁着崔晧,发现行不通。
折翼的囚鸟被放出去修养,他继续留在牢笼内,伸着触手不远也不近地跟着,只是不叫鸟儿发现。
太痛苦了,崔东旭想,这样看着。
为什么就是无法引诱他?
直到戴蒙找到他,他再也无法忍受,名为走火入魔的毒泷恶雾终于攫取了全部理智,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如果还不能的话,奈何相见。
宁愿玉石俱焚,也绝对不许别人染指。
“嘀嗒”“嘀嗒”,钟摆很缓的摆着,在静夜里惹人遐思,木质地板上沾着一些已冷的汗水,和蜗牛蹭过的痕迹似的。崔晧被缚了双手抵在落地钟的玻璃罩上,硬而冷的死物隔着衣物贴着背部滑动的肌理,好像蛇信在舔脊梁骨,刀子嵌在冰缝里头。他拗着,绞着,就是无法挣脱。狠戾的声色发虚:“你他妈。”
用力掰开他紧闭双腿的手并未松劲,而是按了他的麻筋自上而下卡进了他的腿弯,抄起人离开了这个狭小的角落。沿途踩着长毛的厚毯,去到圆弧状拐角楼梯的侧面,走廊那里藏了一间屋子,铜绿的门,黑的锁洞。
门开了,他被扔到床上,几只米黄的蜡烛在壁上的烛台不动声色的烧着,黄光融融地汲进房间里的一切事物:紧闭的窗帘,床布是看起来有些泛腥的暗红色,地上是棕黄的厚毯,上面散落了一些樱桃;一身全黑的男人合上了门,粗鲁的拽下西装外套,不管不顾的扯下衬衫,黑曜石的扣子甚至崩到了他腿边。带着薄茧的手在他脚趾上捏了一下,大拇指又摩挲到了脚掌心揉捏了片刻,然后拽住他的脚踝往下扯。男人低着头看他,眼底跳动着火光,他在伏近的男人瞳孔中看见自己,白的皮肉在墨绿的束腰抹胸下透出,银的细链衔在颈子上,头发被汗湿打的贴在脸颊两边,莫名的很可怜。
“晧晧,”男人很早以前抽烟抽哑的嗓音压在他头。顶,“我真的非常生气,如果你不听话,我会发疯。”
崔晧抖了一下,抿着破皮红肿的嘴唇偏头:“骗子。”
男人去亲他的锁骨:“对不起,但我忍不了。”
崔晧伸出手,恶狠狠挠他:“一直一直都他妈这样,自说自话的开始结束,你他妈怎么这么自私?”
“我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