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摸收魂父子
如果说耸立在我眼前的庞然大物是间黑屋子的话，它也绝对称得上是一间个性十足的黑屋子。成千上万棵虬枝盘旋的藤状植物以彩虹的形状扎根于地上，彼此交织，笼罩在一起，成鸟巢的形状，构架出了一个奇特的空间。这些树枝全是乌油油的，泛着清冷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仅仅是我前面的位置，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留有一道门大的缝隙，像一个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在黑夜中静静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我朝死灵骑士下达了一个命令。死灵骑士向怪树扎了一矛，除了长矛“嗡”的一声，黑屋子没有任何声响，但迸溅出了几点火星。我大吃一惊，这种金属般的树枝被死命地戳了一枪，竟然没有任何声响，说明它十分牢固，没有发生任何震动。我有点不甘心，又发出了几道骨矛和几个初级腐蚀术，都没有给怪树留下哪怕一丝痕迹。用手摸了摸，满手都是冰凉的气息，甚至有股特殊的凉意透体而入，让我浑身一哆嗦。真不知道这个屋子是怎么弄出来的，简直就是一个强悍无比的堡垒。这树枝也着实怪异，如果拿去打造武器和铠甲，效果一定很好，只是不知道这东西重不重，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晃动它。我绕着黑屋子走了几圈，甚至还趴在地上试图寻找些蛛丝马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守墓人，那个大宗师级别的老铁匠告诫我不要进去，可是他应该知道，如果他不说这番话，我这个陌生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间黑屋子，又怎么可能进去？还有刚刚跑进去的那只狼狗一样的怪物，明明是想把我引到这里。进去？也许里面有设计好的阴谋，最低守墓人知道一些端倪。不进去？这却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咬牙，进了，就算是为了普鲁斯特吧！有什么后果，我都认了。让死灵骑士在前面开路，我进入了黑屋子。刚刚踏过不存在的门槛，里面的空间顿时开阔起来，连屋顶都升高了很多。如果在外面看，它只是个黑屋子，或者说是大房子的话，那么从里面看，它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宫殿，远远大于外面给人的印象。难道这里面还蕴含着道家缩地成尺的法术？屋子里大约有几千平方米大小。在屋子的最中央，有五个祭坛，分别供奉着五种毒虫的雕像：蝎、蛇、蜂、蜮、蜈蚣。最中间的是个蜮，也就是射工。所有的雕像都是磁的，外面绘满了七彩的符箓图案。每个祭坛的样子各不相同，但都很古旧，上面趴着一些蜈蚣、壁虎和蜘蛛。这里面还分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房间，顺着火光，我挨着屋子搜查，里面都是空空的，除了阴冷的气息和纷飞的蝙蝠，哪有那只怪物的影子？又绕回了祭坛中央，没有任何收获。就在我招呼死灵骑士打算离开的时候，窃窃私语却从我前面的地下传来。“阿爸，大巫交给我们的这个东西管用吗？”“放心吧，大巫既然说好使就一定好使！大巫什么时候做过错事？”我们只要听从嘱咐，把它安在这里就行了。”“阿爸，我们为什么要抓这么多鬼魂呢？”“小声点，阿呆！我们抓的不是鬼魂，是活人的魂魄。阿爸告诉你啊，死人的魂魄是灰色的，活人的魂魄是绿色的。绿色代表着生命，说明人还是活的。”“那我怎么看不到我的魂魄啊？”“呵呵，你的魂魄在你的身体里面，而这些魂魄和他们的身体失去联系了。赶紧干活吧，阿呆，等回到寨子里，我再给你说这些。最近篪虎族的人总在挑衅，恐怕又要打仗了！”“阿爸，我们为什么要抓合欢族人的魂魄啊，我们自己不是有魂魄吗？我看这些魂魄好可怜啊！”“闭嘴，阿呆！不叫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再说一句，晚上你阿姆不给你栗饼吃！”里面没有了声音。接着，下面传来了挖掘土地的声音。挖掘者的力气看来很大，每挥动一下工具，都会发出巨大而沉闷的声音，让整个空间内部的空气都发生了震动，我的耳朵里也“悾悾”直响。骨马大概也不喜欢这种声音，一个劲地晃脑袋。
不久，掘地的声音停止了，隔了一会，又有说话的声音传来。“阿爸，好了吗？”“好了，幸亏把族里唯一的星辰镐拿来了，不然咱们父子两个还真挖不动。我现在知道大巫为什么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家了。这地面坚逾钢铁，也只有你能拿动星辰镐，刨动这地面了。我们这就赶快走吧。要是被合欢族的人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很明显，里面是父子二人，奉本族大巫之命，来这里用什么东西收集合欢族人的魂魄。下面出来了巨大的脚步声，我连忙招回死灵骑士，自己躲到了祭坛后面的角落里。很快，中央祭坛雕像下平滑的表面鼓起了一道小门，钻出了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用兽毛织成的黑色套头坎肩，长及腹部。背上披一块野牛皮，用皮条系在肩膀上。内着藏式氇氆长袍。帽子更是别具一格，用熊皮压制成圆形，类似有沿的钢盔。帽沿上方套着带毛的熊皮圈，熊毛向四周蓬张着。帽子后面还要缀一块方形熊皮。背上背着弓箭，挎着腰刀，高大的身躯再配上其它闪光发亮的装饰品，显得格外威武英俊。我在后面能看到他们的侧脸。后面的那个年龄四十左右，个头一般，肤色黝黑。前面的就是他的儿子，虎背熊腰，生得强壮无比，足足有两米老高。蒲扇大的手中攥着把银亮的特大号铁镐。父子二人出来后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匆匆向门外走去。我趁机跳了进去，顺手关上了小门。向下三四米的高度，我落在了地上。里面又是一片巨大的空间，但光线比较昏暗。还没来得急观察四周的地形，上面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阿爸，我把阿姆准备的留着我们路上吃的栗饼拉里面去了。”“哦，那赶紧取出来我们赶路吧。停下来，阿呆！我记得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这道小门是开着的，我忘了关了。现在却关上了，不对，这里面还有别的人！”听到上面的声音，我赶紧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四处摸索了一下，终于在十多米外找到一个木箱子，我矮着身子钻了进去。刺鼻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我只得捏着鼻孔坚持着。上面的小门又被打开了，父子二人钻了进来。箱子的缝隙透进来一线光亮，看来父子二人是打着灯进来的。因为有点光亮，箱子里也能模糊看到些东西。我定睛一看，连微弱的呼吸都立即停止了。微弱的光线下，我的身边躺着一具腐烂了的尸体。可仍有殷红的血自被掏空的腹腔内干巴巴的滴下来。尸体没有头部，是个女性。外面，从脚步声可以听出，那对父子已经找到木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