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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冷不丁地喊了一句,倒把李承霖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 随即“嗯”了一声:“有事?”
“你确定你能挑着两桶水走这么远的距离?要不你回府上好了,我一个人去能行的。”江辞面容中带着十足的怀疑, 她认为李承霖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 想必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现如今要她用扁担挑回满满的两桶水,估计还是有些为难。
没想到李承霖只是笑了笑, 轻松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顾虑?难道在你眼里, 我便是一个体力不行的形象?”
想起某个意乱情迷的夜晚,江辞连忙否认, 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 你身为长公主,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骤然要干这些体力活,恐怕为难了你。”
李承霖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问道:“两桶水和你,孰轻孰重?”
她突然转变了话题,江辞不知是何意,却也只能认真思索,随后答道:“应该是我比较重一些。”
“这不就对了。”李承霖面不改色道,“我既然能抱得起你,两桶水自是不在话下。”
江辞闻听此言,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抱过她?想了许久,脑海里方才有了画面,是琼林宴上,李姝作茧自缚,掉落水中,她好心去把她救了上来,结果眼角的假痣被湖水衝刷消失了,李承霖怕她身份败露,连忙把她叫去了永安宫,那天晚上,她想赌一赌,试探李承霖的心意。
现在仔细回味起来,倒觉得她抱着她的时候,还挺稳当的,很有安心的感觉。如果不是看到了月光绡……
想到了月光绡,江辞不禁轻轻蹙起了眉,李承霖既然知晓女儿花,那她必定也知晓月光绡,为着一匹月光绡,多少绣娘熬坏了眼睛和身体,而那天晚上,她的床榻之上满布月光绡,背后又有多少女子被苦苦压榨呢?
“霖姐姐。”江辞故意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琼林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的床帐上挂满了月光绡,可是后来怎么不见了?”
“因着你我二人成亲,需要布置宫殿,月光绡虽然宝贵,但终究奢靡,与殿内其它装饰格格不入,我便命人将它换下了。”
于礼而言,李承霖贵为长公主,便是再铺张浪费也越不过她的身份去,但她殿内的装饰大多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独独那天晚上的月光绡过于突出,仿佛万绿丛中一点红,极其不和谐,实在不像永安宫本身所有。
江辞恍然大悟,明白那时错怪了她,连忙问道:“月光绡可是祺安公主赠予你的?”
李承霖微微点头:“我本无意接受,可实在拗不过她,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知晓的?”
“陛下宠爱祺安公主是人尽皆知的,她宫里宝贝众多,要什么没有?一两匹月光绡不过唾手可得。”
江辞的语气里尽是感慨,李承霖想起李姝做下的那些荒唐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兄的过分宠爱,倒是让她失了分寸了。”末了,又看向江辞,承诺似的说道:“待回宫后,我会找出那名与我声音相似的女子,让她远离皇宫,再不许发生鱼目混珠之事,叫你伤心。”
李姝故意设下鱼目混珠的计谋,便是要江辞以为她与李承霖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让江辞心里产生芥蒂,从而疏远李承霖。若不是司乐房的香蒲染病,江辞在司乐房听到了那个与李承霖一模一样的声音,反应过来中了计谋,只怕二人的关系还将继续恶化。
不过话说回来,李姝做出这件荒唐事,虽然一时疏远了二人,却使李承霖向江辞表明了她的心意,也使江辞读懂了自己的内心。倒成了二人感情的催化剂,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江辞可谓是百分百信任李承霖,只要不是她亲口承认的,她一概不信。所以,自然也不在乎那个所谓的替身。
想毕,她无所谓地说道:“那名女子我见过,是尚仪局的司乐,她能成为司乐也不容易,想必是有真本事在的。若单为了这事叫她远离皇宫,对她也过于苛刻了,倒显得我肚量小不能容人,还是算了吧。”
“可是……”李承霖忧心忡忡,“若她继续留在宫中,万一以后……”
“没有万一。”江辞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阿福走得快,将她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要走过转角处时,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她们还在慢吞吞地走着,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阿福是急性子,禁不住喊道:“二位姑娘!你们走快些!赶紧挑着水回去,要不然府中可就无水可用了!”
“来了来了。”江辞连忙应声,随即大踏步跟了上去。
阿福和同伴每天都会准时来北溟挑水,在北溟驻守的官兵也眼熟了他,见他笑吟吟地提着桶过来,还忍不住打趣道:“阿福,陈府落败了吗?怎么今日只有你前来挑水?阿才呢?”
阿福放下水桶,指了指身后的二人:“哪有,今日还多了一个人呢。”
乍然看到两个陌生面孔,官兵也忍不住警醒起来,领头的那个拾起地上的佩刀,徐徐走到江辞和李承霖身边,上下打量着,例行公事地询问:“你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