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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琪又对着柳絮拍了几张,边拍边问:“你第一次演奏会,你爸妈不来?”
柳絮嗯了声:“我奶奶最近住院,他们走不开。”
余琪感觉自己问了个不好的问题,不好意思地张嘴:“那奶奶没事吧?”
柳絮笑:“当然没事,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安心坐在这里?就是老毛病犯了,需要人陪着。”
余琪松气:“那就好。”
她顿了下问:“你师姐不来?”
柳絮:“怎么了?”问家人她能理解,问师姐做什么?
余琪没出息地说:“想拍。”
柳絮笑:“那很遗憾,今天你是见不到了。”她说:“师姐有工作,我这边结束她那边都不见得能结束。”
见余琪眉眼间的期许低落,“不过如果你想拍她,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毕竟师姐常常需要照片做海报。”
余琪:“够意思。”
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边往外拿手机边说:“就知道你讲义气。”
打开手机看了眼新消息,余琪回了[等着]两个字后,从桌上的包里拿出一张演奏会的门票。
本想跟柳絮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却在转身时忽然停下,眼睛一转后,手捂在肚子上,倒吸着凉气。
柳絮扭头看她:“怎么了?”
余琪扶着柳絮坐着的椅子,慢慢蹲下:“可能水土不服,有点肚子疼。”
她靠着椅子扶手,满脸虚弱道:“你还有多长时间上台?”
柳絮不明余琪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四十分钟。”
余琪弱弱说了声够用,手里握着的门票忽然间夹在手中,颤巍巍地说道:“如此讲义气的你能帮姐们我个忙吗?”
柳絮眼皮一跳。
余琪继续说:“我朋友在剧院门口等着我给她送票,但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柳妹妹,你帮好姐姐去送一下好不?”
“我没问题,但…”柳絮说,“你朋友我不认识啊。”
“没事,她认识你,不然怎么会托我买票?”
“中国人?”
“反正是个人。”余琪捂着肚子起身,二话不说把票塞进柳絮怀中,“哎呀哎呀我不行了,我先走一步。”
话音还没落下,余琪就跑了出去。
柳絮扶额。
哪有演奏会前让演奏会主角去给人送票的?
周围的工作人员里虽然有华人,但柳絮又怕两个不认识的人闹出乌龙,她去的话好歹那人认识她,应该不会出错。
柳絮套了个风衣,将身上的礼服裙完全遮住,怕被人认出,保险起见柳絮还带了个墨镜从休息室走出。
好在一路上的人都往剧场里走,没什么人看她。
按照余琪的回復,那她的朋友大概是中国人。
不过来听她演奏会的国人居多,柳絮有点担心会不会把票送错。
来到门外。
剧院前走进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肤色各种发色,但他们上了台阶后都没有停留。唯有剧院右侧,一个从背影看就气质脱俗的黑发女人站在那里,状态像是在等人。
她穿着卡其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衣,搭配简约大方。墨色的发整齐散在肩膀周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润着优雅高贵。
女人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转头朝柳絮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自动锁定在了柳絮身上。
而柳絮,在发现女人时就已僵在了原地。
她不是没想过余琪的所说的朋友是左严秋,可那想法在冒出时就被她否决了。
只因太过荒唐。
左严秋怎么会来看她的演奏会?
可荒唐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到左严秋,柳絮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稀薄。
阴冷的巴黎傍晚,再见故人,唯有相顾无言。
左严秋走到了柳絮面前,两人注视了五秒有余。
左严秋的唇先微微启动:“果果。”
回应她的,是柳絮生疏的一声:“严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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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真的很冷。
左严秋穿着大衣都挡不住刺骨的寒。
她扬起嘴角看着面前的人。
与三个月前看到的一样,没胖没瘦,只是头髮剪短了还染黑了。
看着更乖了。
就是她没想到,三年不见她,柳絮唤她为严秋。
其实很不错了,她还以为柳絮会装作不认识她呢。
左严秋稍稍往边挪了下,为柳絮挡住了从街道吹上来的风。
借着风,她说:“好久不见。”
柳絮嗯了一声,将揣在兜里的票拿出递给左严秋,“这是票。”
左严秋接过,手无意碰到了柳絮的手指,温热的接触一秒,柳絮像是被电到了似的收回手。
怎么三年过去,左严秋身上的玫瑰香还是这么浓郁?
在左严秋走过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现在风从左严秋背后往她面前吹,香味唤起了封存在脑海中的记忆。
承载记忆的东西有很多,某首特定情况下听到的歌曲;某股吃进嘴里的食物;某个玩具;某种声音等等其他介质。
不管过了多少年,再次听到或者看到都会身临其境在那天。
而左严秋的玫瑰香,让柳絮记起了满是误会的那个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