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添香阁。
在湄镇中,没去过花街,但肯定也听过添香阁的大名。
这添香阁,在湄镇可说是古老悠久、盛名远播,而为何可以如此屹立不摇,这一直是少有人知的事。
然,云璃是知道这其中关键的。
所有被卖进阁里的姑娘皆明码标价,每年涨多少银两,各自皆会知道。
想赎身者,可以自行评断是否有能力,看是纯以技艺赎身、或是卖身赎身。
当阁里的姑娘私下所存之钱财,高于添香阁现任最高掌事者时,便可买下添香阁掌事者之权,成为添香阁新任掌事者,如此周而復始。
如现任掌事者不幸身逝,便由现存银两最高者,掌握添香阁掌事。
若出现了现银无法分上下的情形,便由阁内的姑娘们推选适任者掌事。
接任添香阁掌事者,便被称为红袖,因而添香阁的红袖姑娘,每代不同外、也会一直传承下去。
正因添香阁有如此特殊的传统,待在添香阁的姑娘,多是过得比其他青楼女子还好上许多。
不过她们吃过的苦,可一点也不比其他女子少。
所以即便她们各个日子都有好转,却也多会照拂后头来的姑娘。
而现任的红袖姑娘,云璃初遇她时,便知她出于武林,然为何流落至青楼,云璃并不清楚。
只知她与曾经的花舞,两人来往密切,感情甚好,可惜花舞最终结局悽惨。
花舞擅舞,尤其创作出了许多独门之舞,其中尤以其名为名的花舞,最为奇特且变化多端。
可惜花舞喜爱上了一位郎君,愿为那郎君付出一切,却不想遭那郎君背叛,狠心杀了花舞,花舞从此殒落。
云璃对这事,内心一直为花舞感到难过不值,偏偏这一切又无可奈何。
尤其花舞的舞还被上官燕夺了去,变成了上官燕所作,这一切名头都属于了上官燕。
从那之后起,云璃对添香阁也暗中帮助许多,目的便是希望添香阁的女子都能好好活下去。
而她与红袖之间,也因为她对添香阁的挹注,红袖与她关係也好着。
每当织锦阁有不错的新货时,她也没忘了添香阁的份。
因此比起泮城的贵女,人们更热衷于津津乐道添香阁姑娘的穿着打扮。
从这件事中,也能看出红袖对待织锦阁的态度与重视。
想到织锦阁,云璃眼神又黯然下来。
也不知琉璃商行现下如何?
那些在商行内工作的女子,不知有没有遇上甚么刁难?
现下正是冬季,之后严寒,也不知她们有没有足够的木炭?
还有那些棉布,正是时节,也不知存货销得如何?
她一愣,苦笑。
这些与她还有甚么关係呢?
她甚么都不是了
想着自己不知未来将何去何从,云璃嘆了口气,在心底为自己默哀。
皇子们身边的女子,纵使是最低等的侍妾通房,即便无名无份,都是处子之身献身。他本就在乎她的初次,如今,她失了初次予他的资格,他想远离她、与她疏离、与她断绝,那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更甚,这还是在他回宫前发生的事,他肯定内心耿耿于怀,不管是为她难过伤心也好、羞愤恨怒也罢,他身为皇子,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坚持、有他的义务、有他的责任,失了贞的她,他果断放弃,那也是理所当然。
真的爱她又如何?
男子多数重贞节,尤其皇家子弟,不容许半分不贞不洁,他没有当下马上把她赶出云府,都算是顾了情面。
只是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云璃仔细回想着,事发当时在她晕去之前,究竟是如何。
仔细回想,对应着红袖与墨瓇的对话,她试图理顺目前所知的状况。
她出事时,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好似还有另外两人。但她实在是没有再多的记忆了。
实在有点奇怪
她很清楚她是被人敲了后颈而晕的,对方下手力道不算轻,感觉是个男子,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犯到了谁
也或许又是她那好姐姐的手笔。
可也奇怪,她那姐姐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事情与踪迹,尤其若非她落单,计画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总有一种,那一日,从头到尾都是阴谋计策的感觉。但她却如此无力、如此卑微。
奇怪的是,那日跟在她身边的墨䰨目前下落不明,反而杜瑛跟什姑儿,还先于暗卫们知道了她的所在之处。
连暗卫们都一时无法查到的事,杜瑛跟什姑儿又是怎么知晓得?
暗卫们照理来说,动作可是迅速敏捷的,却又偏偏为何跟着她的墨䰨也出了事?
而她与墨䰨出了事,为何其他暗卫没有马上得到消息?
甚至现在其他暗卫还找不着那墨䰨的下落?
皇龙耀身边没有閒人,云傲山庄内更没有无用之人。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重要,但她出了这番事,居然没有任何暗卫知道源由吗?
太多谜团,让她实在头疼不已。
什姑儿与杜瑛肯定是最着急找她得,但只要前头没找着,依照杜瑛的个性,她不会做无意义的事,肯定会回云府,慢慢寻找其他蛛丝马迹。
而杜瑛这么聪明厉害,肯定会探查到些什么吧?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振作起来。
事已发生,无可挽回,她只能努力向前走下去
只是她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跟着殷萍回去,然后呢?
她总不可能一直靠着殷萍他们,这样会给人增添麻烦,她还是得想想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以来都羡慕极了那些武林女子。
游走在江湖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着高超武功能护身保己、甚至救人一命,这些,她一直以来都很嚮往,只可惜自己没有这般本事,连要顾好自己都困难。
她真的没有甚么能拿得出手的长处。
翻看了看自己床头边的包袱,除了荆布衣、粗麻裙跟几张银票,她还真是一无所有。
她突然想起萍跟她说,她家中所在之地。
歙县、同济镇。
歙县说来算是落英国主要粮仓之一,农作物多样丰富,四季极为分明。
偏偏这样的一个地方,居住的人却并不算多,因为多是农耕之人,地广人稀也是常见之态。
歙县上最大的地方便是同济镇。出了同济镇,去哪儿都是偏僻荒凉,因而这些农耕之人,日子虽过得去,饿不着却也富不了。
许多农村乡下之地多对女子看不起,仅将女子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即使女子再优秀,然力气不足始终是硬伤。
相较起来,生于农村的男子较为吃香的多,即便需要做上体力活,但只要认真努力有拼劲,去到同济镇,至少也能赚的了不少银两。
尤其是家中有广大肥沃农地、能耕种许多作物的农户,定时将作物带去同济镇上兜售贩卖,也能过上舒坦日子。
农村女子,却是极为困苦可怜的。
不论是原生于农村者、或是嫁来农村者,若是不幸待于困苦贫瘠农地之户,最终走向不外乎几种。
典妻、典妻婚、妻妓、孕女。
典妻;将自己的妻子典当租借他人,予人怀孕生子。而典妻契约成立后,租借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