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猜得出来?他犹豫片刻,回答道:
“我今日带着兄弟出去,也未曾与他人多嘴,韩医曹应该不会知道,再者我去时那些人菜已经上满,已经吃了一阵,若真是有意让我看见,那应该是我等先去,他们后到,想来,应该是个巧合。”
“巧合?哈。”
庆侯不可置否,对他来说,巧不巧合无所谓,主要是韩盈这次宴请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她与本地的官吏相交极厚,完全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至少一半的权势是来源于县令。
这也是如今的刻板思维了。
若是男人,哪怕仍然是依靠县令和行医获得职位,庆侯也会觉着他与本地人根基深,但一个女人,尤其是孤身的女人,他便会觉着这个女人必然要依附于他人,除非她已经嫁人,否则,根基一定会非常薄弱。
这种刻板印象来源于深厚的社会基础,一个孤身的女人就是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她会吸引周围大量男性的觊觎,因为男性可以通过夫妻关系迅速获得对方的财产,这种合理合法的方式,让女性很难在满是男人的外界环境中建立合作关系,毕竟,吞并可比一起做生意收益更大。
而韩盈,她简直把所有的不利因素叠满,正值婚龄,未婚,有医术且财产颇多,无父,兄长弟弟又无大权——尤其是她还不断的分钱出去,这怎么不会让庆侯顺着过往的思维想偏,觉着自己能将对方带走呢?
他一个有后继之人的列侯,怎么都比尚傅这个无后的县令庇佑更强吧。
只是现在来看,韩盈的根基远比他想的更加深厚,自己的那点儿小动作,根本无法撼动于她!
这可就麻烦了。
庆侯真有把韩盈带林邑的打算,毕竟按照韩盈所说的治疗时间,他得在宛安县呆半年之久,难听点说,这么长的时间,林邑县里县外指不定有人认为他死在外面了,要是有人散布传闻,趁乱搞事,孙子不一定能撑得住。所以,按照他的预计,在宛安县呆三个月就是极限,那后续治疗肯定得有医者在,可韩盈若是不能去……
庆侯停下了拉伸,他微微皱眉,对着陈贺说道:
“既然无事,你就多出去打听打听这个韩婴,越详细越好!”
陈贺当即应了下来。
不过,以他如此显眼的外形和之前所干的事情,想在宛安县找官吏打听点儿什么还真不容易,陈贺想了想,顺手把之前自己请客的那两个游侠儿叫到了身边,从他们口中打听起来韩盈的所作所为。
这两个游侠不过是县城里游荡的街溜子,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县城里发生事情的为主,比如前两年医属刚开时,疯狂飙升,又疯狂回落到正常水平的药价,被韩盈一手重新救起来的高家陶坊,青药吸引来的外县人士,以及他们也能够享受到的一点余荫——医属有免费试药的事情,他们这些好斗的游侠若是受伤了,可以去领效果不一的红药止血包扎。
陈贺忽略掉他们对自己的夸赞,再剔除对曲弘这个游侠和燕武的嫉妒,整理出来好多琐碎的点来。
“原来燕武是韩医曹的武仆啊,怪不得给我甩脸色。”
陈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并不喜欢燕武,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更多的还是对她女性身份的好奇,以及高超剑术的欣赏,汉时有南剑北骑的说法,也就是说南方人擅长剑术,北方人擅长骑术,这是因为北方马多,边疆六郡的人更是打小就能练习骑马,但南方马少,再加上南方气候湿瘴,集体作战能力差,大多数人只能练剑术,故而剑术极高。
宛安地处北方,更靠近边郡,剑术高的不多,能出来个女人有这么高剑术的更少,陈贺自然见好欣喜,还不容易忘掉。只是如今男女间虽然关系开放,没有多少约束,但这种开放只在性上,若是出于对剑术的爱好和对方交流,就显得……很奇怪,尤其是他一个男人试图以对待男人的态度和女人相处,总觉得这哪儿都不得劲儿似的。
拘泥于性别不能与对方交手,着实是憾事啊。
陈贺心里有些遗憾,却又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止血药上——这玩意儿对武将的吸引力太大,战场上保命的东西,绝不能错过!
“正事总能和她说上几句吧?”
陈贺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找燕武。
也不知道韩盈干嘛,本来应该保护自己的武仆,不好好保护自己,天天放在外面打擂台,还不只是这几天,是经常有,一两年了,有时间就过去磨练武艺,这让陈贺默默划去了对方钓鱼的可能,而身后跟着的两个游侠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燕武的待遇。
明明是个武仆,可吃的却贼好,打完就能去酒舍那边吃饭,受伤了就有药,粗布的衣服破了就换,更气人的是有次打架,她袖子不小心被剑划开,里面露出来的居然是丝衣——谁看了不嫉妒啊!
陈贺没管身后的两个游侠,就差没有把‘韩医曹,你换我啊!’直接喊出来,由着他们喋喋不休的叨叨,还偶尔反问几句。
只不过,除了韩医曹又用处理街上灰尘和家中秽物安排县里的贫苦人家外,陈贺并没有问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城里靠这两个人也只能问出这些了,陈贺边想着还得去城外打探打探,边走进乐场,一抬头,便看到了刚打完的燕武,她正从擂台上往下走,陈贺定睛一看,顿时怔在原地。
这才两天而已,她脸上的伤怎么这么快就结好痂了?
身为武夫兵卒,陈贺对伤恢复速度再了解不过了,它因人,因伤而异,燕武脸上那道伤,他前天询问的时候曾经打量过两眼,不是表层破了一层皮,稍微深一些,而且口子也长,能有个一寸的样子,哪怕是放在他身上,两天也就是才开始结痂,她呢,痂已经长全了,而且颜色不是鲜红,微微有些发暗,这得是伤口恢复到五天到六天才能看到的样子——什么药居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哪怕上次被落了面子,面对这么重要的东西,陈贺还是上前询问起来燕武。
燕武对陈贺并没有多少反感,甚至在看到对方手上明显是长久握剑带来的厚茧时,便明白对方肯定也是个剑术高手,也有几分想要尝试与对方比斗,以看看自己的水平的心思。
但她和韩盈一体,韩盈本来就对庆侯这一帮人不喜,偏偏对方地位偏高,打输了,自己连带着韩盈丢脸,打赢了,对方又容易下不来台,甚至比斗起来收不住就有可能没命……总之,交手就是问题,不理睬对方是最好的选择,但昨天韩盈交代过,那态度就可以缓和一些。
她将这药来自于医属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了。
陈贺顿感糟心,他身后跟着那俩玩意儿呢,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药来自于医属,还不是借个由头搭话,有本事等我再多说一句话啊!
话是搭不成了,药得多努力,陈贺郁闷没有持续太久,一回院里就兴奋的对庆侯一通讲,重点强调了这止血药。
背后议论
好药,关键的时候那是能救命的,庆侯也等不了明天见到韩盈的时候再聊问,索性直接要去医属找人。
嗯,这些日子除了陈贺这些人觉得憋得慌,庆侯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两日还好,不用忍痛硬装无事,还觉得终于能舒坦点儿,可时间一久,只能在榻上和院子里,什么事儿都做不了,这比有事的时候还让人难受。
只是宛安县他不熟,没什么事做,骑马还对腿不好,着实出不去,现在有了正当的理由,庆侯穿上宽松的丝罗裤,踩着木履,又将自己的印绶解下来,放在袖里,拒绝想要陪同的陈贺,告诉他先把这消息放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告诉后,一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