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步声。有东西在外面,数量还不少。弓着身子跟穆静南上楼,到达楼顶,小队的队员都缩在栏杆下面,抱着枪。穆静南让方眠弯腰前进,拉着他蹲在墙下。
“什么情况?被包围了?”方眠低声问。
“不是,下面的东西有点不对劲。”刘追用望远镜观察下方,眉头紧锁。
方眠也拿了个望远镜往底下看,只见下方有好几只鬣狗、白狼、狮子和狗熊,正互相盯着,绕圈踱步,一副即将开始大战的样子。
“怎么这么多动物?”方眠低叹。
“平时碰见个兔子都费劲儿,今天居然碰见这么多。这座山物种这么丰富么?”叶敢也感叹。
穆静南突然出声,“看它们的前腿。”
方眠调整望远镜的焦距,目光凝聚在它们的前腿上。那里有个图腾刺青,稀奇的是,除了那狗熊和白狼毛长,看不分明,其他的鬣狗和狮子,都纹着同样的刺青。
刘追道:“那是反叛军的刺青。”
“什么?”方眠一愣。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楼下那些不是动物,而是人,他们是兽人。
“如果它们是反叛军,那那几只白狼不会是……”高小右小心翼翼出声,“荆家人吧?”
刘追摸不着头脑,“它们为什么要变成兽态在下面打架啊?好不文明。”
方眠想起之前那栋房子里被猛兽撕烂的牛尸,又想起这村子里急急忙忙逃难的村民,不由得看向穆静南。或许,它们并不是故意要变成兽态打架,而是它们变不回人了。
下一刻,底下传来猛兽嘶吼,狮子和鬣狗扭打在一起。
穆静南望着下方,神色不变,一如往日般平淡,没有半分惊讶。他向来这样,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想上床的时候,方眠才能看见他眸子里流露出欲望的色彩。
“他们不都是反叛军吗?闹内讧了?”刘追更愣了。
狮子单打独斗,很快落于下风,鬣狗把它的肠子都掏了出来。
方眠心中有张鼓,咚咚作响。他意识到,底下那些兽人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理智,只剩下作为兽的本能。
难道这就是反叛军和荆家遭遇的疫病?士兵变不回人了,变成了毫无理智的凶猛野兽,难怪反叛军死伤惨重,医疗器械的单子雪花似的往机械厂发。
他又一次看向穆静南,有一个疑问在心里呼之欲出——
那些变不回人的野兽,很像易感期的穆静南。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野兽散了,留下一具血淋淋的狮子尸骸。看来疫病已经波及山中,荆家说这疫病通过飞沫传播,只有alpha会染病。保险起见,大家全部戴上了口罩。叶敢待在房顶放哨,其他人回去休息。方眠满腹疑问,又不敢问。毕竟穆静南的秘辛知道得越多,穆家越不可能放他走。他躺回去睡觉,刚刚躺下,穆静南在他身边坐下,给他的腿脚按摩。
刘追他们都睡下了,方眠压低声音问:“你干嘛?”
穆静南低垂着眉眼,仔细地按摩他的小腿肚,“不按,明早你走不动。”
“我走得动。”
方眠嘴硬,想要缩回脚,又被他拉回去。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摁着方眠的穴位,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被他触摸身体,穴位里好像触入电流,浑身酸麻。方眠望着穆静南恬静的眉目,黯淡的光影中,他素来冷漠的轮廓像罩了层细纱,不再有锋棱。方眠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他易感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兽态?为什么反叛军的疫病要他亲自来调查?这里面是否牵涉到更深的秘辛?可是下一刻,身体深处不自觉淌出一股热流,方眠身子一僵。
“怎么了?”穆静南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我、我睡了。”方眠欲哭无泪,躺下身闭上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他决定等穆静南按完,偷偷去卫生间擦一擦。
穆静南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离开了。方眠松了口气,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还在方眠手里放了一沓纸巾。
他俯下身,在方眠耳边低声说:“垫在内裤上。”
方眠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学习鸵鸟,把头埋进地里,一辈子不拔出来。
自杀吧,方眠想,他给直男丢脸了。
天刚刚亮,万里无云,淡蓝色的天穹像一块平整的丝绸。他们收好睡袋,清除在此地落脚过夜的痕迹,再次启程。这回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到达乌兰山山脚,两个穿着反叛军服装的前哨人员已经在地道口恭候。他们的年纪比穆静南大一些,据说是长期从事间谍工作的专业人员。两人见了穆静南,非常激动,端端正正地向穆静南行军礼,“上校,上次见您您才刚十六岁,这么多年过去了,您长高了不少啊。”
穆静南打过招呼,问,“黑枫镇情况如何?”
叫魏何的中年人道:“反叛军的后勤部队驻扎在黑枫镇,这支反叛军是由苏锈亲自率领,纪律不错,黑枫镇还算平静。他率领的部队买东西会付钱,吃饭会结账,也不会随意扰民。那个带走路先生的alpha我们查过了,他现在是苏锈的副官,我们只远远看见过一次,非常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