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6 不归路
克莉丝汀抬头看向坐在客厅中央那架巨大的管风琴前一言不发的幽灵,慢慢的走上前去。管风琴的谱台上,摆放着一个还在创作中的歌剧,正是那《唐璜的胜利》。她轻轻拿起那本厚重的,满是鲜红的谱集,细细地看着。
幽灵将头微微朝着克莉丝汀偏过去一点点,免得她看到自己隐藏在面具下那令人作呕的半张脸,然后用包含着火焰的金色眸子,暗自打量着站在一旁仔细观摩自己作品的女孩。
她认真的模样,用手指小心翻着纸张的仔细,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动作,都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幽灵的喉咙动了动,好像在拼命压制着什么似的。
克莉丝汀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那样炽热的目光,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可幽灵却在目光即将对撞上的瞬间转移了视线。
总是在逃避着!克莉丝汀心里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她站到幽灵的身边,将那厚重的乐谱轻轻放回到谱架上。
“可以请您弹奏一曲吗?这应该是您正在创作的作品吧,在我听过了那首thkof后我十分渴望倾听您的作品。作为我的老师,我的音乐天使,请为我演奏一曲吧,作为您抛弃了我三年之久的补偿。”克莉丝汀看着幽灵转回的侧脸带着些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并不是特别喜欢那首thkof,那只是我为剧院创作的《汉尼拔》的一个小小的咏叹调。”幽灵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不喜欢···是因为那仿佛预言了曾经结局的歌词吗?克莉丝汀在心里暗暗想着。
“《唐璜》和《thkof》是不一样的。”幽灵继续说着。
“我艾瑞克的唐璜绝不会像莫扎特的作品那样温柔似水,那种作品只适合仔细聆听,安静欣赏。”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试图和克莉丝汀解释着,但随后他的眼中的金芒升腾而起,像是与狂风碰撞的火焰,越涨越高,愈演愈烈。
“艾瑞克的唐璜是一团火焰,如果你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呼唤,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幽灵转过身体,有些歇斯底里的朝克莉丝汀怒吼着。刚刚的怒吼像是耗尽了他身上的力量一般,过了几秒中后,他沉默着转过了身体,用胳膊肘撑在琴键上。管风琴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支撑着他微微发抖的身躯。
克莉丝汀听着他愤怒又卑微的话语,眼中闪动着心疼的光芒。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轻柔的抚摸着他抖动的背脊,然后扶着他逐渐平息下来的肩膀转向自己,望进了那双摇曳着光芒的眼睛。
艾瑞克的身体感受着那带着淡淡温度的柔荑,顺着那轻若无物的力量转过上半身,看向克莉丝汀。
“请相信我,亲爱的艾瑞克,我的音乐天使,我绝不会弃您而去的。”
克莉丝汀浅绿色的双瞳中,蕴含着真挚的信任,有种无声却令人信服的力量。艾瑞克细细的看着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试图找出里面可能隐藏的谎言和迟疑。只是那里面除了对自己的怜爱,和直白的真诚外,什么也没有。
片刻后,艾瑞克转过头,手指顺着管风琴键轻巧的飞舞起来。
如艾瑞克说的一样,《唐璜的胜利》是一部从地狱之火中诞生,能焚烧一切的作品,里面倾注着他被诅咒的不幸命运。这部伟大作品一开始的每一个音符,都是用幽灵那充满了痛苦的鲜血铭刻而浇灌而成。每一个乐句,甚至一个停顿,都被充斥着无尽的悲伤,令闻者悲恸。
听着那尚在深渊中沉寂的音乐,克莉丝汀眼前浮现出了一些细碎的画面,那是曾经他们的初次相见。
她曾跟随着幽灵穿过化妆间高大的镜子,,写到现在只差最后的末章就可以完成这部巨作,却在上次与克莉丝汀分别之后,突然就放弃了。
克莉丝汀得知后也曾问过,但只是听见艾瑞克说他对这部作品突然没了兴趣,那轻松的口吻仿佛只是随手扔掉了一个自己不用的垃圾。
夜幕在忙碌的彩排结束后很快就降临了。
艾瑞克依旧准时出现在克莉丝汀的化妆间里,高高的礼帽,板正的礼服,黑色带着繁杂花纹的斗篷,所有的装束都与之前一般无二,只是,克莉丝汀看着站在镜子前带面具的艾瑞克,心底徘徊着淡淡的担忧。因为这一个月下来,在克莉丝汀的陪伴与安抚下,艾瑞克除了出门购买东西以外,已经在意在克莉丝汀面前展现自己的面容了。
“艾瑞克,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这张面具的吗?”克莉丝汀轻声问着。
艾瑞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镜面映出的身影,抬起手,在镜面上轻轻用手指勾勒着面具的轮廓。
“我之前总认为,当我得到了你,我会别无所求。可我发现我错了,克莉丝汀。”艾瑞克低沉的声音呢喃着,像是在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话一般。
“我想要得到的,远不止你的爱,还有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甚至你的一根发丝!克莉丝汀,只有你,愿意亲吻这张连父母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恐惧的脸,只有你,愿意爱我。”艾瑞克轻声说着。
“在你去世后,我有时会看着古斯塔夫和夏尼那个毛头小子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即使在那么多年后他依然再没有娶妻,甚至完全忽视身边的讥讽,用心抚养我们的孩子。因为我认为他既不懂得音乐,也不爱你,只是喜欢你的漂亮脸蛋罢了。我问了他,他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答案。他说,因为你值得被爱着,值得这世界一切的美好,即使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做了错事,但他的心已经被你带走了。
他斥责我,不应该抛下你独自离开,留你自己忍受了十年的痛苦。他说当他在酒吧重新看到我时,最想做的一件事竟然是在我脸上打上一拳。可这个虚伪又傲慢的小子,却是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敢于用那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却没有被我杀掉的人。”想起他假装酒保出现时子爵愤怒又惊恐的表情,和他斥责自己的样子,艾瑞克撇了撇嘴,十分不屑,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那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碾压。想到这里,艾瑞克嘴角上扬着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知道当初抛下你独自离开是我那一辈子中最错误的决定,可是每每想到夏尼那个傲慢的小子,他拥有我两辈子都没有的东西,我又会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误。”艾瑞克将面具摘下来,背过身不敢看到自己的脸,苍白修长的指尖颤抖着划过自己那残缺的半张面孔,声音里满是深深的自卑和悲伤。
“哦艾瑞克…”克莉丝汀原本是想和艾瑞克谈谈剧院的事情的,可在听到了艾瑞克金色眸子里那泛着晶莹的悲伤,她已经把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通通丢到脑后了。
原来今天的他重新带上面具,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脸庞,不配得到自己吗?从前的他,是为了将自己隐藏起来以免再被流言伤害,现在,却是因为自己。他真的在改变着,在努力地去为自己着想。克莉丝汀垂着眼睑,心中仍是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对艾瑞克的影响,因为克莉丝汀很清楚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固执透顶甚至偏执的人。
“夏尼子爵是个很好的人,我们都欠他一个道歉。”克莉丝汀试探着说道。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翩翩起舞,两个漂泊已久的灵魂,终于开始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问题,你在气什么?”艾瑞克想了想,发现并不清楚她觉得生气的原因,索性直接问出来也比自己冥思苦想来的好些。
克莉丝汀看到艾瑞克有些呆萌的表情,哑然失笑。
她的男人真是可爱极了。那双金色的眸子因为疑惑而微微睁大,映着洒进窗子里的阳光显得亮晶晶的,十分美丽。只是在随后看到艾瑞克微微倾斜一点的头时,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