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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出殡

 

大江滔滔,一艘宝船乘江而上。暮春的风吹绿了两岸的青山,吹老了褶皱的江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河山壮丽,却难入游子眼底。甲板上,一身月白襕衫的少年举目远望,但见水天相接,奔流的江水似永无尽头。他在甲板上来回踱步,不远眺。只恨身无双翼,不能一日间越过千山万水。终百般焦虑只能化作一叹“归乡路漫漫啊”这,一名得憨厚壮实的少年也来到了甲板“公子,马和骡子都安顿好了。”且说那一日收到堂兄书信,谢拾就立刻收拾行囊,连与新结识的一众友人亲自道别都来不及,只能托钱致徽代为转达,而后带着一人一马一骡匆匆出发,水陆并行,走快的捷径。如今这是后一段水路。旁的还好,青骊这匹老马不知是长久习惯走陆路还是赶路太急太累,上了船之后一直都是蔫哒哒的样子,教二人一番费心。谢拾忧心家中景况,难免对坐骑疏忽一二,于是重任大都落到了石头的肩膀上。这两日他也算是颇为cao劳。“受累了。石头你也休息去吧。”谢拾拍拍他肩膀,“我一个人在外面吹吹风。”“哎”石头应了一声,走之前却是不忘道,“江风寒凉,公子,你小心着些。”想说注意别染了风寒,突想到此番匆匆回归泊阳的原因,饶是平日里不怎聪明的他都难得情商上线,闭口不再言语。谢拾如何不知他未尽之言“风寒”这个在仙境之中无关紧要的小小疾病,在大齐却不知夺走多少人的性命。纵是正当壮年的男子都有能因此一命呜呼,更何况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堂兄的字迹犹在眼前再现。[年节方过,收到二弟书信,一家人俱展欢颜。哪知一场春雨过后,天气骤寒,祖父起夜不慎着凉,染了风寒,第二日就卧床不起,喝了药也不见多少好转我夫妻二人自知事不足,特意请来郑师坐诊,依旧不治,这一难能否挺过实难预料祖父不许我将此事写在信中,误了二弟游学,我私心想着二弟定不愿如此,故而违逆祖父心意,尽数相告。世间诸事错过再难弥补,盼二弟早做决断。]江风扑面,裹挟潮湿的水气。“是啊,有些事错过再难弥补。”谢拾将看了又看的书信重新收回袖中,朦胧水雾中,眼前似浮现出一张苍老面孔。候起,昔日能将孙子举在肩头看傩戏的男人已是满头华发,步履渐渐蹒跚少年人青春正好,迫不及待走向广阔天地,却没发觉被岁月染遍的老人已经走不动了。他未想过相伴的光已这般少。谢拾眨走水雾,抬眼远望。“爷爷,一定要等我啊”江水滔滔,惊涛拍岸。昔日自诩神仙转世却在成长中渐渐意识到世间无神的少年,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满天神佛祈祷个遍。浩荡的江风仿佛化作信,携带他的思念与祝福,一路向西。日夜期盼中,宝船终于靠岸。脚踏实地的青骊恢复了精神。马鞭扬起,两骑绝尘而去。与此同,二桥村东。春风穿院而过,挤满了人的屋子里,昏睡多日的老人突醒转过来,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他喃喃着“拾哥”老徐氏第一个握住了老伴的手“拾哥在路上,拾哥马上就回来看你了。”床上的谢大有一改往日病态,容光焕发。望见这一幕的一大家子却呜咽了起来。“我、我梦见了拾哥”谢大有却只是,他浑浊的目光发亮,“他穿着大红色的状元袍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好威风,好出息,跟戏文里唱的一般定是文曲星显灵,教我提前知晓后事。”他喃喃念着“真好,真好。”回顾这一,年轻逃难异乡,老来已是四世同堂,出息的孙子还挣回来一块举人牌坊,泥腿子一跃而成耕读人家前面几十年吃过苦,老来却是享尽了福。唯一惜的是,没有机会看到曾孙出世了。谢大有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我走了,往后你们好好过”眼看他眼中的光亮就要淡下去。“老头子”老徐氏死死抓住他的手,边哭边骂“老头子你也忒没出息,梦里看一眼就满足了。你就不想亲眼看到拾哥中状元”不知不觉,老两口交握的手已是湿润。“好日子还在后头,还在后头啊”“你个老头子,就不是享福的命”骂着骂着,她放声大哭。“呜”风声穿堂而过。满屋子的哭声被风声吹出老远。马蹄声踏碎了风声。也踏碎了二桥村清晨的宁静。冉冉升起的朝阳中,一匹毛色青黑发亮的骏马如旋风般奔行在村道上,马背上的少年风姿不俗,却仪容不整、面色憔悴。路过的乡邻都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而大部分人眼中,仿佛还深埋着一份怜悯。“谢家的解元郎回来了”“诶,只惜了老谢头”

“嗐老头子我要是也能活到他这个年纪,孙又孝顺有出息,一辈子值咯”只言片语随风飘入耳侧,谢拾心头不祥的预愈发强烈。他忍不住双腿一夹马腹。“青骊,快些,再快些”一道青黑色的闪电在谢家口停了下来,奔波一路的青骊朝天喷了一口响鼻。“吁”骑着大青骡子的石头追之不及。终于赶上,却见翻身下马的少年停在了院口。谢拾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院口挂着的两盏白灯笼,整个人好似瞬间丢了魂。aaaheiaaahei还是没能赶上吗嬴天尘提醒您修不成仙的我只好考科举节完整章节一切发得太快了,太突了。直到此,谢拾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个虚假的梦虚掩的院并未落锁,他却迟迟不敢上前推开,双脚仿佛了根一般立在原地。“吱呀”下一刻,虚掩的院被人里拉开。四目相对,神情萎靡的老徐氏双眼蓦一亮“拾哥,你回来了”亮过后又是黯,老徐氏上前一把搂住呆若木鸡的孙子,忍不住捶打在他背上。嗓音嘶哑发颤“你怎才回来啊”“是啊,我怎才回来啊”直到此,失了魂一样呆立的少年才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他听见怀中奶奶竭力平静的声音“你爷爷他走了。”接下来发的一切,在浑浑噩噩的谢拾眼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极度不真实的滤镜。他几乎以为又是胖狸猫捏出来的梦。雪白的灵堂,漆黑的棺木。以及躺在棺中仿佛随都会醒来的老人。谢拾跌跌撞撞跪到他面前。直到此,与之相关的许许多多回忆,突便以碎片般的形式不断浮现出来。“草编蚱蜢、草编蜻蜓、草编兔子”低垂着头的谢拾突喃喃开口道,“小候,爷爷爱给我编这些小玩意。我每次带去学堂,师兄他们都羡慕得紧呢。”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很多人很多事,拥有不以为珍贵,直到失去之后,才发现有永久缺失了。谢拾心头涌起难言的怅。下葬的日子是找白云观玄真老道算的。尽管谢拾的卜算水平未必比他差,不说他连日来失魂落魄,一家子也更相信白云观。丧仪古已有之,葬前的招魂、沐浴、饭含、大小敛、哭丧停尸,列送葬、下棺等,乃至葬后服丧之礼,都有一整套上至天子下及庶人的礼仪。而实际活中,庶民百姓却很难做到严格按照礼仪来。先说下葬,很多人家下葬之能有一口薄棺就不错了。葬后服丧之礼更是为难,计都无着落谁又能浪费大把间服丧故而底层百姓的丧葬往往一切简。毕竟逝者已经逝去,者却要继续活。放在十年前,谢家亦只能如此。如今谢家已是殷实之家,身既有条件,三兄弟自是尽己所能,只为办好父亲的身后事。谢家是逃难而来,地并无同宗亲眷。但在泊阳扎根几十年,只凭三兄弟娶亲结下的姻亲关系,便有了七七八八一堆亲戚。况且自谢拾一路崛起,与谢家套近乎的人家多了去了,送礼吊唁者不在少数。谢拾并非长子长孙,上面又有父亲叔伯健在,需要他出力的候并不多。只有遇上他这边的关系网,比如前来吊唁的师兄和同窗好友,才会轮到谢拾出面。出殡前一日下了一场小雨。次日天光晴明,凉风习习。随着棺木下葬,谢大有平凡的一就此宣告终结。谢拾在新建的坟丘前站了许久。[宿主,该回去了。]胖狸猫有些担心,开口提醒道。“没事,我和爷爷再说会话。”谢家又不是那等事事遵守礼仪的大户人家,谢拾想在这待多久就待多久,他低声道,“出去游学一年的经历,此前只是在信中提到过寥寥数笔,还没亲自同爷爷讲过呢。爷爷应该也很想知道我这一年的见闻吧”他走到哪里游记就写到哪里,来准备回来后与家人分享的,惜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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