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存在的意义
01存在的意义
末日年历128年，北方的某个人类基地聚集了大量民众。
他们围在基地门前，看着那个被拦在基地大门外，脸色苍白如纸的漂亮男人，窃窃私语。
“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有觉醒……”
“基地不养闲人，前段时间遇到虫潮死了好多新人类，像这种没有觉醒的废物早就该赶出去了，留在基地也是浪费资源。”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找来的食物，凭什么分给这种连觉醒都没有的普通人类？”
“像这种只长了个脸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出了基地大门就会被怪物撕了……”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着，间或发出几声怪异的笑。
末日世界，新人类和普通人类的矛盾愈演愈烈，普通人类连活着都是原罪，他们不配享有新人类带来的安宁人生，要么被抛弃，要么变成性奴，承担人类繁衍的重责。
而虞白作为只能被抛弃的那一类，连替自己反驳的权利都没有。
他双手拼命扒着基地大门的围栏，哪怕被尖利的铁刺划破手掌也不肯放手。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猛烈的日头将他的脸晒得通红，汗珠落进他浅色的眸子里，涩的发疼他却不敢用手去擦，只是绝望而又无助的乞求着。
“让我进去……”他苍白的语言只反复说着一句话，“我什么都能干，让我进去吧。”
“求求你们了。”他害怕地哭出声，绝望淹没了口鼻，“我还不想死，我什么都会做，不要丢下我……”
可是基地大门还是毫不留情地在他眼前缓缓关上。
他瘫软在地，尘土沾染了他本就不算干净的衣服，门那边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而从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末日世界，数以万计的怪物从深渊裂隙爬出，以人类为食，开启惨无人寰的猎杀。
而人类在长达一百多年的对抗和逃命中，进化出拥有异能的新人类，给人类基地提供战力和后勤保障，是人类最后的一道安全防线。
末日世界，所有物种都在变异，唯独他。
他是被这个世界抛下的人。
……
末日世界，天黑的很快。
黑暗中，有无数怪物在暗处窥伺着彼此，厮杀吞噬融合，然后再被更强大的生物吞吃，循环往复。
虞白努力蜷缩着身体，捂着耳朵试图让自己忽略掉那些从密林中传来的进食声，那仿佛在咀嚼碎骨的声响让虞白几乎崩溃。
他怕地无以复加，却不敢闭上眼，黑暗的丛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怪物，那种放肆的打量让他头皮发麻。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他神经质地呢喃，却没注意到在密林的边缘，在月光能勾勒到的尽头，一只巨大的长满绿色复眼的节肢生物被一条猩红色的触手紧紧缠裹住，它坚硬的足肢呈现出一种诡异且夸张的扭曲，像是被生生扭断，腹部被触手捅穿了一个窟窿，腥臭的液体流出来，淅淅沥沥地淌了一地。
那只异种已经死了。
可是那条触手却迟迟没有享用它的“晚餐”，它缓慢扭动着自己的躯体，将那只异种的尸体静悄悄地拖进深处，然后蠕动着回到原地。
触手的顶端朝空中微微摆动，像是在捕捉从风中传来的气息，让它兴奋又焦灼。
虞白神智错乱地呢喃自语，泪水混合着汗水将这个漂亮的男人折磨地不成人形。
他失神地望着远处，浅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恐惧的泪。
猩红的触手扬起来，吸盘下方的肉块颤动着，缓缓裂开一道并不属于它的口器，它用那刚刚融合的还不健全的器官发出模糊嘶哑的声音。
“唔……呜……嘶……嘶……”
它艰难调整着，发出的声音仍旧嘶哑难听。
“卟……卟……嘶……”
“呃……卟……不……”
“不……不……”
“吃……”
……
虞白突然惊醒，瞪着一片漆黑的密林，“谁！”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话刚出口他脸色更白了。
基地外哪有其他“人”？
他听别人说过，有一种怪物会模仿人类呼救的声音，骗你过去然后吃了你。
虞白越想越心惊，捂着耳朵的指尖逐渐发白，生怕下一秒就有怪物将他拖进密林，将他的身体撕开，用那些恶心的带着粘液的肢体或口器，将他生吞活剥。
他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响，紧紧蜷缩着，在绝望中幻想着会不会有好心人可怜他，将他放进去。
也许是他的哀求真的有效，他听到了基地大门开启的声音。
他激动的无以复加，几乎是扑到了防御栅栏前，他苦苦哀求，“求求您，求求您，放我进去吧……”
“嘘，小点声。”那人轻手轻脚走过来，“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现在守卫很严格，正门你可是进不去的……”
他缓缓走来，虞白在今日格外明亮的月色下看到一张白净儒雅的脸。
他是基地卫生所的医生，有治愈系能力的新人类。
“您、您要带我去哪儿呢？”
医生转头笑笑，“有一道小门可以进，他们都不知道。”
虞白惊慌跟上，生怕医生将他丢下。
医生带着他走在基地高高的围墙边缘，发出轻声的感慨，“基地对普通人类的政策太严苛了是不是？每年都会有普通人类被驱逐、死亡，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虞白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想快点进到基地里，只有真正进入基地，他才会感到安心。
医生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敷衍，继续说着，“每一个物种都有他特定的使命，普通人类也可以创造价值，男性可以劳动，女性可以生育，就算身有残疾也能发挥最后的价值，只是因为没有进化成新人类就将其驱逐，太残酷了对不对？”
虞白跟在他身后，懵懂无措的点头，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您、您要带我去哪儿？”
“就快到了。”
医生的声音从前面轻飘飘地传来。
他们来到位于基地后方的峡谷，这里是天然形成的峡谷，易守难攻。
虞白从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基地什么时候有了小门，可他太想活下去了，求生的本能大过了一切，让他没意识到危机的到来，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惊骇的再也迈不出脚步。
医生像是察觉到他的震惊，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着，“怎么不走了？”
在他身后，是一个巨型幽深的牢笼，贴着山壁而建，坚固且隐蔽。穿着严密装备的士兵在两侧看守着，手持武器神情冷漠。
然而让虞白真正感到恐惧的并不是这个建在基地背后不为人知的监牢，而是这个牢笼里，关着的东西。
他的眸子在眼眶中不安的颤动，“你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医生莞尔一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在开辟新的可能。”
话音落下，嘶哑的嚎叫冲破牢笼，卷着粘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月色好似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有那么一瞬间，虞白连心跳仿佛都停滞了，耳边再也听不清医生的任何话语。
视线所及之处，一头似是从海底深渊爬出来的巨型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