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眾所周知,j在美丽诱人的外表下并不是个绣花枕头,她是新加坡有史以来第一个拿到萧邦大奖的钢琴家。除了音乐造诣极深,有如贵族般的举止谈吐与善解人意的机敏,短短数年之间就成为纽约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名媛,追求者有如过江之鯽。
在纽约这个世界第一的城市里,比黎泰更有钱、更英俊、更富有男性魅力的人多的是,可是j并没有轻易让人追到手。当然逢场作戏一夜风流是难免的,爱情却像老鹰一般翱翔云端,不愿成为谁家的廊前燕。
整场宴会中黎泰只有一次机会与j握手,就是某商会主席向她介绍客人的时候。
「您好,敝人黎泰。」
j微笑说:「我知道你这人。但我不知道这么高尚的场合居然也会邀请地痞流氓。哼,看样子以后要慎选参加的场合,否则气质都被污染了。」
黎泰闻言脸色大变。
然而j说这番话的时候却一直与黎泰握着手──不是社交礼仪那种四指搭在对方手上的握法,而是手心贴着手心,用力地、肌肤充分而紧贴地接触,彷彿用手掌代替身体在眾目睽睽之下与他交媾。
除了手掌,那双炯炯有神大眼睛一眨也不眨、毫不迂回地直视黎泰,眼中没有一丝轻蔑。
黎泰瞬间明白这女人的意思。她那几句话是说给旁人听的,实际上却用好几倍的话语向他传达讯息。她用旁人听不见的肢体语言告诉他──我对你很有兴趣!
商会主席赔笑说:「别,别,这位黎先生是泰然公司的董座,也是全国茶商公会名誉主席,你别这样开他玩笑嘛!万一黎先生误会了多不好。」
「没有误会,如j小姐所说我的确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氓。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告辞了。」
「噯,怎么会这样……黎先生!黎主席………这可怎么好啊………」
黎泰带着微笑离开会场。
他让司机和保鑣搭另一辆车,自己开车绕了一圈停在街角,监视着会场门口。
等了大约一小时,终于见到j一个人出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开车跟上,缓缓跟在她后方不远处。j没有回头,脚步悠哉,感觉像是无目的地间逛。
黎泰看准了附近没有行人的时机猛踩下油门,轮胎发出尖锐嘶吼。在j惊讶回头的同时汽车已经衝上人行道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她转身想逃,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住她,将她扔进后座,接着轮胎再次尖锐嘶吼,绝尘而去。
「你这个流氓,想干甚么?」j瞪着他说,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样子。
「我呀,打算将你先姦后杀。知道流氓都是怎么强姦女人的吗?」
「会轮姦我吗?找几十个像你一样的瘪三轮流上,是吗?」
j从包包里拿出皮製菸盒,点了根菸。
黎泰回头凝视着她说:「不,除了我之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汽车继续高速前进,他却回头与她持续对视了十几秒之久。
「你再不看前面就不必强姦啦!一起死。」口吻依然轻松自在。
又过了好几秒他才回视前方。忽然一辆消防车从岔路口衝到面前,他急转方向盘闪过消防车,车身也因此打横、旋转,整个甩往对向车道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车辆。在几下剧烈摇晃、来车的喇叭声与脏话齐鸣中,车子驶回原来的路上彷彿甚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j脱掉高跟鞋,捞起晚礼服的长裙露出修长玉腿,不太稳地跨到前座去。
「还看,再看就真的要撞车了。」
黎泰正想用汽车点菸器点菸,j手里的打火机就发出清脆响声。黎泰将头歪过去凑上她的火。
「都是中国人,别说英语了。」黎泰说。
「我不是中国人,我是新加坡人。」j的普通话相当标准。
「听说你是弹钢琴的。我印象中音乐家没这么野。」
「我很野吗?别忘了是你绑架我唷!」
「我可是受了你的唆使才这么做,一般我不会亲自绑架人。」
「有小嘍囉代劳是吧?后面跟着的那辆车是你的嘍囉?」
黎泰看了一眼后照镜确认他们与自己的距离。自从那次被人半路袭击,后来无论去哪都会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鑣。
「我不会说他们是嘍囉。他们是可以为我挡子弹的兄弟。」
「流氓!」
他厚顏地笑着,心情相当愉快。j也微笑着。
「喂,流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着?」
「就像你说的,高尚的场合不适合我。带你去个下流的地方。」
车子鑽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百老匯大街上一家高级酒吧前,身穿燕尾服的侍应生立刻来帮j开门。
「陪我喝一杯好吗?就一杯。」
他的笑容变了,变得很绅士,甚至是温暖的。
j轻轻挽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