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线索与奔跑
“所以，你要找的是反叛军的接头人？”亚伦蹲在路边，侧头望着以诺。
高大的银发青年乖巧地学着亚伦的姿势蹲着，银色长发随意散落在地上，即使在肮脏的小路旁也泰然自若。
“嗯。”以诺点头，补充道：“可能与原始种至上主义者有关。”
亚伦皱眉，那些疯子简直是最狂热的宗教信徒，一直宣称只有原始种才是最纯洁的人类，兽人种和幻想种都是污染人类血脉的杂种，应该被全部净化什么的。
皱眉思索良久，亚伦开口道：“因为体质差异，大多数黑帮都是兽人种组成的。但是后街有个帮派的老大很神秘，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有传闻他是一个原始种。”
以诺无机质的灰眸亮起，面无表情地凝视亚伦，亚伦仿佛看到他身后有个隐形的尾巴在来回摇摆。
看了眼时间，亚伦妥协了：“好吧，我带你去。但你得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是不会陪着你的。”
以诺点点头：“亚伦，很脆弱，我一个人就行。”
没好气地弹了弹以诺的额头，亚伦拉住他的手腕，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穿行着。
周围的喧嚣逐渐沉寂，映入眼帘的是一幢三层小楼，背靠着破旧的仓库。
昏黄的灯光从窗口射出，映出零星的人影，耳边传来隐约的笑声。
“这个帮派叫做[蓝月]，他们势力不强，但是控制了一个空港的仓库，靠走私生存。”
指着漆黑一片的三楼，亚伦低声道：“那里就是蓝月老大的办公室，你可以偷偷翻进他的办公室，可能有线索。”
以诺点头，将亚伦轻轻往墙后推了推，走上前去。
“小心点，你准备怎么上去？发出声音的话就完蛋了。”亚伦拉住银发青年的衣角，紧张地询问道。
以诺歪了歪头，平静无波地道：“我很强的，亚伦不用担心。”
青年走到小楼旁的阴暗角落，没有任何助跑动作，只见他轻点脚尖，如同飞鸟般跃起，在墙壁上轻微借力，轻松地跃上了三楼。
整个动作悄然无声，仿佛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在小楼上。
“这些幻想种果然都……”亚伦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了，还是不太习惯幻想种们的非人体质。
亚伦转身离开，快要离开这条街时，脚步又慢慢停住了。
虽然以诺的身手很好，但一直有种缺乏常识的脱线感，真的没问题吗？
心中挣扎着，鬼使神差地，亚伦又回过身，躲在了街角的清洁站中。
今夜是如此平静，亚伦缩在垃圾箱的间隙里，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一直明哲保身，小心翼翼的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呢？是因为以诺那平等相待的态度，还是……
这时，亚伦听到街角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红色的飞行器缓缓驶来，停在了小楼的门口。
车门打开，几个凶恶的壮汉拎着保险箱下车，门口的小喽啰忙不迭地过来开门，点头哈腰着打招呼。
亚伦皱起眉，仔细观察。一行人进入小楼，没过多久，二楼喧闹的人声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二楼与三楼连接的楼梯口灯光亮起。
不好，他们难道要上三楼？
黑发青年焦急地攥紧双手，以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万一撞上就糟糕了。
咬咬牙，亚伦打开终端上的手电，向着三楼黑暗的办公室晃动着。
黑漆漆的房间毫无反应，仿佛噬人的巨口已经将以诺吞噬。
三楼走廊的灯光逐个亮起，人影慢慢接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来不及了！亚伦咬住唇，冷静思考着。这时他突然看见身旁清洁站幽幽的指示灯。
扑到电箱前，亚伦用口袋中的工具打开面板，迅速寻找起来。
不知看到了什么，青年突然微笑起来。只见他白皙的手指灵巧地穿梭着，繁杂的线路被逐个修改。最后连接上两个接头，亚伦松了口气，快速远离清洁站。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清洁站的电箱炸开，火情警报声迅速在街角上空回荡。
小楼中的人们慌乱了起来，几个小混混冲出小楼，三楼的人影也警惕地停住步伐。
此时，一道银色的辉光从三楼窗口一跃而下，以诺轻盈地降落在地。
一把抓住以诺的手，亚伦拉着他扭头就跑。
这种小把戏很快就会被拆穿，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道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奔跑着，穿越一条又一条繁华的街道。耳边的风声逐渐模糊了人群的喧闹声，亚伦仅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与心跳。
慌忙中，亚伦竟然没抓以诺的手腕，两人直接手牵着手。
虽能毫无波动地与陌生人水乳交融，亚伦却很讨厌与人牵手。这太亲密，太熟稔了，令他想起过去平凡却幸福的人生……
想到这，青年的手指用力，想要挣脱，以诺的手掌却纹丝不动。
掌心的温暖顺着相握的双手源源不断地传来，亚伦的脚步逐渐放缓。
双方都没有言语，两道身影沉默地漫步在月光下，双手却紧密相连。
已经不会有追兵了，亚伦却不想停下，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然而美梦终究要醒来，来到棚户区与生活区的交界处，亚伦缓缓停住步伐，率先开口询问道：“你找到想要的情报了吗？”
“嗯，有点线索了。”以诺回答。
“啊，是吗，那就好……”黑发青年点点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那么，”亚伦干巴巴地开口，“我也该回去了。”
慢慢地松开以诺的手，亚伦转身，自己的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回过头，以诺歪头看着亚伦，突然问：“一起去吃个夜宵吗？我请客。”
不安跳动的心跳突然平缓了，亚伦缓缓问：“为什么呢？”
以诺的尖耳抖了抖，银色的长发在晚风中飘舞。他歪头思索了一下，轻快地说：“算是线人费？”
在以诺带笑的灰色眼眸中，亚伦看到了自己微笑着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