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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己被人下毒这件事也是颜灿到这辈子才想明白的。
药对于他来说,喝不出个什么新鲜,总归都是苦。上辈子他觉得蒋昊霖和其他医生配的药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知道重生的这段时间,他喝过蒋昊霖配的药之后身体却有所进展,这才让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上辈子没有蒋昊霖来他们家亲自熬药端药这件事,都是他每个月按量配好送进颜宅。而负责颜灿每日药物的就是父母之前留下的保姆崔红,没有旁人经手。
在崔红离职之前,不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颜灿的药一直都是原先那个口感,喝完之后身体也是一样弱,走个路都是费劲的状态。而上辈子的他当时早已不对自己的身体抱有希望,何况后面又遇上颜汀要结婚的消息,求生的欲望自然更低。
如果说崔红要害他,为什么不直接毒死他更快。如果需要一直给自己下毒,那么又怎么会突然离职。
昨天蒋昊霖看自己的眼神,让颜灿更加笃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他抬头看向房间里的时钟,反正才九点,家庭教师还要过半个小时再来,他决定亲自去崔红之前的房间看看,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
只是他要如何避过颜汀的摄像头。
他不想要颜汀为自己担心,自己让他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是颜灿专用,颜汀停下正在敲键盘查看文件构图的手,按下绿色键接通。
“哥哥。”颜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颜汀切换电脑屏幕,整个界面顿时被颜灿和房间占领,颜灿透过摄像头看他,询问:“我饿了,可以吃蛋糕吗?”
“蒋昊霖说可以吃吗?”颜汀问。
颜灿看向门外,刚刚端着药走了的蒋昊霖,轻声说道:“他说可以,吃一点点没关系。”
“好,那我让人做好送上来给你。”
“我想去一楼吃。”
“这样啊。”颜汀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那吃完就上来,不要待太久,一会新老师就要来了,知道吗?”
“知道。”颜灿开心地笑着,“哥哥,那我下去了。”
“好。”
得到了允许,颜灿出现在一楼餐桌边,远远看着厨房里正在制作蛋糕的厨师,转动着轮椅去到佣人房那边。
家里的佣人不多,住家的除了崔红和管家之外,其他的都是轮流过夜,算是值班。此刻大家都在忙,也是知道颜小少爷的身体不好,都不敢靠他太近,怕对他不好。
有了这层顾虑,倒是没什么人注意颜灿。
家里的摄像头虽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是却没必要在佣人房装着。颜灿绕过楼梯后的死角,带上自己准备好的口罩戴上,站起身来推开了崔红的房门。
佣人房的装置很简单,但是崔红属于老佣人,配置自然比别人更好一些。她的屋子在她走后应该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颜灿进去之后便被窗外折射的阳光刺了眼,往后退了两步更是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他忍下想要咳嗽的欲望,视线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搬得太干净了。
这是颜灿心里的想法。
房内除了一些必备的家用电器和衣柜床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全部被拉开,衣柜和床头柜也是同样,让人一眼看去就能了然,什么都没有。
颜灿皱着眉看向眼前的一切,心中实在算不上舒坦,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这让人从何着手。
颜灿想着崔红的动机。
崔红此刻想的却是怎么留下自己一条命。
她在熬药的时候听到有个新来的女佣喊她,说是有人来找。她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亲人的,可是女佣说外面的人指名道姓要见她,她也就出去了。谁知刚踏出颜家大宅的门,就有人从身后用手帕蒙住她的口鼻,醒来时就已经躺在这个暗黑不见天日的房间。
不过严格来说,这个房间也不能算是暗黑不见天日。捉她来的人仿佛是为了故意折磨她,把她关在一个像是地下室的地方,周围散发着腐烂的气息,阴冷潮湿的恐怖席卷她的全身。
这些人要么就是不给她开灯让她忍受黑暗,要么就是猛然开启她头上悬挂的一盏,明晃晃的直接能够刺瞎双眼的反光白灯。
一明一暗将崔红的眼睛损坏了,黑暗中她摸索着食物,努力地睁大眼睛。亮光下她也需要摸索食物,这时却只能眯着眼擦干受到灯光刺激而不停流下泪水的眼。
一开始她还会努力呼救,后面发现没有人回应她,也就选择省省力气。
她每日能够收到两餐,早上半碗白米饭,晚上一碗清苦的水,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并且也从来没有人进来过这间房,只是到点就有食物和水放在门边,门边挂了一串铃铛,饭到了,铃铛就响。
也许是吃的少,又或者是没有营养,崔红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眼睛又看不清,只能爬过去用手捡饭,像流浪狗一样趴在地上舔碗里的水喝。
她怕了,没有打理的头发散在两边,有的还被米饭沾到打了结,浑身恶臭难闻。她像是又回到从前在大街上流浪的日子,连狗都不如。她又想起来记忆中的那两个人,是那么的高贵优雅,尤其是那个女人,每每自己站在她旁边,就会把自己衬托的一文不值,像阴沟里的臭老鼠。
门边的铃铛被人摇响了,崔红回过神,伸起脖子侧耳听着。房间里昏暗一片,她努力地睁大眼,却怎么也看不清。
今天有人进来了,崔红也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来看她,那就是还有活的希望。房间里好像有个楼梯,她听着从上而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受到压迫地屏住了呼吸,等到那脚步停在自己的面前,崔红心脏的跳动和血液仿佛也不再继续了。
她手心出了许多的汗,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搓着,摆着求饶的姿势,痛哭流涕地说道:“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我做错了什么事要被关在这里?!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啊!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崔红抬起头,却根本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眼珠只要转动就会模糊视线,她不敢再看,为了活命她只能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慌忙中抓住了对面人的脚踝。
依稀是个男人。
她的手在那人的脚边摸着,摸到了冰冷光滑的皮鞋。对方俯视着她,右脚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慢慢地踩在了崔红的手上。
崔红的身体不停战栗,她浑身发抖,未知的恐惧从暗处扑向她,对面的人脚上没有用力,她却好像被定住一般不敢抽回自己的手。
房间里持续着诡异的沉默,崔红能够感觉到那人正在打量自己。
“是谁?你是谁?!”崔红崩溃了,她不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跪在地上,头磕在那双皮鞋前,“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我的主人家很有钱…我可以去找他们要钱,我给你钱,给你好多好多的钱。”
听到这句话,对方终于有了反应,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先是不屑地笑了一声,然后才慢条斯理开口道:“是吗?”
空气中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崔红愣了,随后才慢慢地抬起头,瞳孔里都透漏着不可相信。
她的声音不像刚才声嘶力竭,而是变得怯懦,跪下的身体像是商品架上最廉价的模型玩具,指尖一碰就会掉在地上,再也没有人注意到。
颜灿在楼下一无所获,摘掉口罩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胸口的压抑咳嗽了几声。
大门外的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