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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识醒了之后就直接回了家,屋子里还不算太乱,就是要收拾一下蛋黄和蛋白的猫砂盆。
连续两天没睡好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阮识现在感觉身心俱疲,他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打着哈欠把客厅的窗帘拉上,抱着蛋白躺在沙发上。
蛋白的毛发蓬蓬松,摸起来手感很好,它窝在阮识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觉,蛋黄就自己自觉地跳上沙发倚着阮识脚踝,一人两猫睡得沉沉的。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阮识的视野陷入一片昏暗,他在梦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直向下坠,耳边呼啸着杂乱的风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
阮识的额角沁出了汗滴,苍白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皱着眉头无意识地将蛋白抱得死紧,身体渐渐蜷缩靠在沙发内侧,呼吸急促的喘着气。
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异常,蛋白从阮识的怀里挣脱出来,爪子勾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喵喵的焦躁叫着。它伸出小舌头舔在阮识的眼睛上,歪着脑袋去蹭蹭,蛋黄则从阮识的腿上起来,十几斤重的胖橘直接踩在了阮识的腰上。
阮识的呼吸很重,抖着身子像是跌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窖里,四周很冷,渗出寒意,将他紧紧包裹透不过气。可是内脏却很热,火燎火燎的燃烧,蔓延到四肢百骸,粉碎每一根神经。
他在混乱中睁开了眼睛,眼皮上湿漉漉的,头很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极为困难的翻了个身正对着天花板,眼角瞥见窗帘角落渗透的一缕阳光,他伸出手安抚了一下蛋白,随即撑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夕阳落山的时刻了。
阮识的嗓子干涩燥痛,哑着发不出一丁点声音,站起来时虚弱的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头重脚轻,从客厅到厨房不到几米的路都走得歪歪扭扭,还得要扶着墙。
他喝了杯水润嗓子,情况却没有什么好转,治标不治本。
阮识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肌肉犹如被人重新组装了一般,每一块都酸痛到极致。
应该是发烧了。他想。
夏寻准时准点八点到阮识家门口,抬手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回应,他放下手中拎的菜,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阮识,门这时候倒是突然开了。
阮识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唇色发白脖颈冒着虚汗。他看到夏寻站在门口,几乎是有些依赖的想要开口,身上却发着虚冷的汗,最终只是哑着嗓子说,“进来吧。”
“发烧了?”夏寻摸上阮识的额头,感受到比体温要高的温度,烫得手背里的神经都在跳动,他弯腰把阮识抱起来放到床上,担心地说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淋雨了?怪不得你半夜咳嗽,我居然都没注意。”
“我没事。”阮识枕着枕头,又染上了昏沉的睡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剩呼吸萦绕在彼此的鼻间,夏寻握着他的手,打电话喊了医生过来。
阮识因为染上了风寒才发得烧,索性烧得没有很厉害。夏寻帮他清理擦干身上的汗,换了一套新睡衣,又去厨房尽心尽力的熬着小米粥,最后跑到阮识的床边坐着,看着已经醒了的人。
“哥,还难受吗?”夏寻轻声询问,把人扶起来,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好多了。”阮识回答,被夏寻牵住的手却不太自在,尤其是在看到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原来的那一套之后,脖颈慢慢爬上了红晕,“我的衣服?”
“我换的。”
夏寻的回答理所应当,阮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他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不似刚才那番病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夏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炙热的让阮识忽视都不行。
床头柜的手机嗡嗡响着,震动碾碎了空气中直白的视线,夏寻替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联系人,睫毛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将手机递给了阮识。
“霍桐。”夏寻说。
接通了电话之后夏寻偏过身去与阮识隔了一段距离,他是想要听霍桐跟阮识说什么,但他当着阮识的面又做不来偷听的事,只好坐在床上双手撑着床沿,偶尔抬起头去看阮识的表情,像只被抛弃的小狗狗。
霍桐在电话那头问阮识,说周末需不需要自己去帮他整理关于阮菁转院的一些事宜。
阮识靠在床上,抬眼看着夏寻的侧脸,半晌才轻轻开口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谢谢学长。”
他对待霍桐一向客气疏离,却又带着感激。
阮识不是笨,他只是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夏寻。
饭桌上两个人安安静静的,阮识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夏寻怕他撑到了会反胃,及时收走了他的碗筷,“你去沙发上休息吧,我来洗碗。”
“你洗碗?”阮识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可置信,夏寻却当着他的面脱掉了西装外套,解开了袖口递给他,并且将袖子挽起。
“我来洗。”夏寻坚定了自己的声音,转身去洗碗池打开水龙头。
的确是很熟练的样子,在流淌水声中夏寻拿着抹布和碗筷仔细清洗,阮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他的身侧观望。
阮识垂下睫毛,“你以前不会洗碗的。”
以前大概是很久以前。
夏寻敏感察觉到了阮识话语里的不安,等到他把碗洗好整理完厨房的时候,阮识正在站阳台上,晚风轻轻地吹过,飘散到夏寻鼻尖时路过缕缕的薄荷烟味。
阮识嗓子疼,所以抽烟的滋味并不好受,烟雾卷成一团融进嗓子,干燥得像是要起火。但他需要放松,需要一个宣泄口,他穿着夏寻替他换的睡衣,修长指间夹着一根白色的烟,缤纷灯光下的照映反而显出有仙境的美。
夏寻走到他身后拿走了那根烟,快速地将它捻灭在阳台。
“发烧还抽烟。”夏寻的眼睛黑亮,摁灭烟头的一瞬间眸子里闪现了金色的星点,跳动了两秒。
阮识随他去,视线落在很远处盘根交错的道路上,前额的刘海被微风吹得乱了,夏寻抬手替他捋了一下,就看见阮识看着他说,“夏寻,我讨厌五月。”
分手的五月,不辞而别的五月。?
夏寻的手顿在半空中,而后向前一步轻轻将阮识揽在怀里,手臂慢慢收紧,耳旁湿热慢悠的呼吸声像是寒冬里的暖气,迅速升温隔绝了夜晚清凉的夜风。
明明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最终还是沉默。他们之间的承诺太多,实现的却太少,夏寻抱着他,两颗心脏的跳动紧紧交织在一起,在夜空中渐渐变得清晰。
不需要很多的话语来兑现,夏寻微微弯腰吻在阮识的侧脸,脑袋和他挨在一起。
他说,“我会证明的。”
阮识的烧退得慢,吃过药之后又开始昏昏欲睡,夏寻把他抱到床上,仔仔细细地照顾着。
房间的窗帘没拉,灯也没开。漂浮在月光中的细碎尘埃阮识能一粒一粒的看清楚,夏寻就睡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很乖巧,一只手搭在了阮识的手臂上,揪着睡衣不松开。
阮识的身上出了点汗,他能感觉自己在慢慢退烧,就是浑身黏糊糊的太难受了,他躺在床上想要翻身,不过只是身子稍微挪动了一点点就惊醒了夏寻,环在自己身上的手猛然收紧,压在阮识那颗扑通扑通蹦跳的心脏上。
“夏寻。”阮识轻轻喊了一声,脑袋歪向另一边看着他,“我想洗澡。”
夏寻坐起身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又拿起旁边的温度计量了一下,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了床上的人,让阮识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