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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自绝于陷阱里

 

「该死、该死…该死的竇初开!」

随着声声骂语,是一连串磅啷啷重物落地巨响。

一股被拋弃的羞愤,在苏晴惶惶的心口形成一块黑洞,吞噬去她所有的冷静。

在狂妄的发洩完愤怒之后,只剩颓然、疲惫与强烈的失落、悲伤。

她坐在低上悲鸣。

竇初开的离去,颠覆了她的世界,瓦解她强撑的坚强。

四年前的恐慌又再次像张牙舞爪的厉鬼,侵袭着她脆弱的灵魂,让她再也无法偽装强硬,此刻的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她哭着、叫着,崩溃着。

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得竇初开如此对待?

他本就是属于她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夺去他的注意力、他的关爱、他的目光,唯有她,才能佔据他的心思。

然他,却断然拒绝了她的情,这叫她情何以堪?

难道他看不到她内心的空虚,见不明她心中的恐惧,她不想独自一人,不想啊!

他说的没错,她早习惯他的存在,没了他在身旁,这四年来,她寂寞、孤单,若不是寻找他这股意念强撑着,她哪能如此自在面对他?

他又怎能强求自己不怨、不嗔、不怒?

一开始,便是他遗弃了她呀!

既是无情,又何必说不再离去,既是无意,何以为她劳心伤势?既是无心,何以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他的疼宠与怜爱?

「口是心非的竇初开,我恨你!」愤然搥地,掌不觉痛,心却疼愀。

忽而,一抹黑影出现在帐口,她骤然抬眼望去,心口的激愤一时难平,怒意直接牵连来人。

「没见本副将心情不爽吗?滚出去!」

「嘖嘖,好大的脾气,赶人啊!」说着,人也走进帐内,阴沉的神色透着算计。

苏晴瞇起眼。「魏都尉!」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做啥那么惊讶?喔,也是,我死了嘛,居然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当然会吓着了。我说苏副将,你也真够厉害,敌军那里卖军情,盟主这边又拿好处,却将我这个忠肝义胆之士丢进贼窟。苏副将,你还真懂的踩着他人尸体往上爬啊。」

瞧这小子住的地方,嘖嘖,比主帅住得都还要来得大,来得奢华,看来西盟主对他是好得没话说,不过这些都将因自己的出现风云变色了。

嘿嘿,苏副将,你离死不远了

魏都尉残佞的眸底闪着杀光,嗜血的魔爪正一吋吋朝苏晴逼近,而听着他的胡言乱语,胸口一阵愤怒的苏晴,不察自己正一步步踩进他的陷阱中。

她瞪着他,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脑袋是摔糊了吗?要是,我建议你出去找那个该死的竇大夫,别在这里招惹我。出去!」

魏都尉阴渗渗地扬嘴笑。

「装傻啊!苏副将,你这叫什么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对吧。反正敌军都死透了,也死无对证了。」

瞪着他阴诡的神色,苏晴隐约觉得不对,扭头看向帐口,只见那里黑鸦鸦的来了些人,那些人不再是被竇初开差来送药的小兵,却是来探病的西盟主与眾将军。

她心下骤然一懍,瞪向魏都尉,明白适才他的一席话是为挖个深井让她跳。

「可恶!」她怒而握拳,却听帐口一名将军下令道。

「来人,将苏京抓起来!」

小兵们立即行动。

苏晴神情一冷。「乙将军,请问这是做什么?」

「你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乙将军面无表情的说。

苏晴无法置信的摇摇头。「解释,好一个解释,只为了这廝的任意栽赃,你们便替我安下罪名了。」

苏晴眼一瞇,眾兵随即停止前进,看向下令的乙则权,一个向来看苏晴不顺眼,与魏都尉交情颇好的将军,偏偏此人又是西盟主的爱将,对她而言,只要此人与魏都尉同仇敌愾,那么她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

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哈,真是可笑啊,任凭她苏晴一身功勋也要叫这莫须有的罪名给污衊殆尽。

愤力挥开小兵们的手,她旋身向魏都尉。「我要撕了你这张嘴,以还所谓的解释。」

说罢,她疾步走向床榻,抽出随身软剑。

见状,魏都尉一改邪气,颤畏畏地奔向西盟主。

「盟主大人,小的负伤回来,只为揪出副将阴谋,请您为小的主持公道啊!」

苏晴气唬唬,心里激愤交加的她,红了双眼,又见所有人全以怀疑、轻蔑的眼神看她。

原就悲愤如她,这会儿全让魏都尉的栽赃坏了所有理性,像是要发洩什么似的,她挥剑便朝魏都尉砍去,眾将军毒伤才刚好,体质仍虚着,无法力敌苏晴的愤怒。

苏晴虽是负伤在身,但功夫本就不弱,不到片刻功夫,剑气所到之处,小兵逐一败倒。

眾将见状,以身体护住西盟主,而魏都尉心眼一转,仅闪躲不出招,在苏晴剑尖欲逼来之际,他佯装倒向西盟主。

苏晴要收剑已然不及,利刃直挺挺的划伤了西盟主的臂膀。

「哎呀!盟主受伤了,眾将军赶紧护盟主离开,卑职愿以身挡那贼人的利刃。」魏都尉喊道,震醒了因划伤盟主而怔愣的苏晴。

「你这贼人,我杀你个贱嘴!」她衝动的以残存的内力,朝魏都尉轰去。

「啊!苏副将疯了!快啊!护盟主……

???

「你要回京了?不打算随我一道回去吗?」

竇初开摇摇头,将手中的布包与信函交给凌卫,恳请道:「苏副将怕苦,所以我在这药丸里加了些许甘草,请凌兄务必让她服下,她背后的伤口已发脓长疮,若不定期换药,恐会感染,麻烦凌兄将此信交给郡主阁下,她看了信里内容便会明白如何处理。」

凌卫收下布包与信函,面露疑惑。「是苏副将要你走的吗?」

「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皇上圣体始终欠安,虽有数名御医在旁关照,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现下,我已达成任务,也该回京覆命,免得皇上掛心。」

其实只有他心中明白,真正掛心的人不是皇上,而是那个始终执迷不悟的苏晴。

凌卫看了他半晌,有些事逐渐清明了。「初开兄弟,不知你对愚兄的信任如何?」

竇初开微笑。「凌兄高风亮节,为人务实,初开自是十分信任。」

「那愚兄有句话想送给你。」他忽而神情一整,认真道:「愚兄明白你是淡情之人,但经由这些日子的观察,愚兄以为,你对苏副将并非无情。」

竇初开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苦笑道:「自幼而长,同居一处,怎能无情?」

「错了。愚兄指得不是竹马之情这样单纯。」凌卫凝着他,意味深长道:「自苏副将受伤,你对她的关照可说是不眠不休,日以继夜,试想,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人这般包容、心疼与怜惜?」

竇初开摇头。「医者父母心,凌兄应耳熟能详。」

凌卫深深瞅着他,缓缓又道:「当然,愚兄从不怀疑你慈悲心性,但对患者,有必要如此容忍,饱受羞辱吗?愚兄记得那日带回几个俘虏,当中有一人形容枯槁,又身受重伤,你因不捨前去探看,那人竟不知好歹对你啐了口水,你还记得自己跟他说了什么吗?」

「你当场训得他哑口无言又自惭形秽,当时愚兄才明白,原来在你温文的外表下有一颗正义凛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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