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
房间里依然没有灯,只是这里比一层要黑得更多,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啊!”戴依佩惊呼一声,踢到一个滚动的瓶子。戴依佩呼吸急促起来,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寸步难行,地上堆满了破散的练习册,课本,抱枕,以及数不清的酒瓶。
戴依佩惊恐地想去摸墙壁上的开关,可手臂急促时,她忽然看到墙角里还有个人。
戴依佩吞了口口水。家里进贼了?
来不及她向前,那头长发就懵懵懂懂地抬起了头,黑白分明的瞳孔在这黑暗的房间里异常刺眼。
两个人对视上。
戴依佩感到一阵窒息。
大大小小的玻璃酒瓶散落满地,白色药片的铝纸都成了碎片,有些药就那么裸露在外。程落阳被围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尽力把自己和那微小的角落契合。
这时候的她已经喝得神志迟缓,行动缓慢。
“依佩。”程落阳说,“你来了。”
戴依佩呆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戴依佩。”
“我想你了。”
哎呀。
呼吸一滞,肩膀上沉了沉。
夜晚回归寂静,半合的窗帘被晚风捎卷。蝉鸣又复起。
夏天了。
肩膀上的人睡得不太安稳,可惜程落阳依旧是老样子。睡着的时候,十万头牛来拉,都是拉不醒的。
这样的认知让戴依佩感到有些恍惚。
程落阳是她所熟知的人,是她曾经同度过千千万万个日夜的人。
原来如此啊。
戴依佩忽地笑了一声。
她们曾经也是认识的。
戴依佩敛眸,半拖半拉地把人放在床上,又掖好了被角。把人工椅拽回到床边,一言不发。
变了多少呢。
眉眼没变,房间没变,她们两个也没变。
星星罐子静静地站在书架上,戴依佩没再趁着程落阳昏睡去翻它。她半趴在床边,睡了一晚。
这一晚起来,程落阳感到一阵头昏脑涨,半坐起来时,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她没忍住掐了掐自己的左臂,这觉不会还没清醒吧。
清晨的风总是不太安定,摇过窗外的玉兰枝头。这个时候的玉兰已经败了,片片肉感的花瓣落下,再擦过地面的时候,能听到声音。
程落阳的心臟忽地安定了,她扭头看去,那人还趴在床边,想都不用想,等她睡醒,肯定又要腰酸背痛了。
“你醒了。”戴依佩似是察觉到动静,缓缓揉了揉眼。正要直起身,腰腹骤然一缩。戴依佩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不是酸了。”程落阳忙上手揉着她的腰,“昨天晚上怎么不睡床上。”
戴依佩被她揉的脸上微热,说话有些磕巴:”太困了,没注意就睡着了。“
“嗯。”程落阳翻身下床,“你想吃什么。这里可能没有新鲜的菜了,我叫人来送。”
“欸,不用了。”戴依佩叫住程落阳,“不饿。倒是找你有点事儿。”
“啊?”程落阳有些惊讶,“怎么了。”
戴依佩谈到正事,表情严肃了许多。“梁存在背后搞小动作,最近在接近我。我想了想,我身上还算有价值的东西只有这个。”戴依佩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蓝色的星星,接着道,“另外一个被我放在罐子里了,罐子里的大概是你的那一颗。我身上的是程私诺的。”
这一番话把程落阳震得不轻,她从戴依佩手中接过那枚星星,不住来回翻动着。
“我本来想自己拿走来着,所以晚上来了别墅。”戴依佩解释清来意,“后来又觉得这事儿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程落阳摩挲着那颗星星:“嗯。你告诉我是正确的。这种事情你一个人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戴依佩沉默。倒也不是因为危险才告诉你的吧。
“你们的事情我不太懂。”戴依佩垂眸,“你多注意。”
“是那个叫汪盈的在打扰你吧。”戴依佩正要起身走人,就被程落阳拉住,“我也调查过她,让你受牵连了。”
戴依佩微怔。
“其实这几年,我越发觉得,我对你来说只是累赘。”程落阳自嘲地笑了笑,其中的苦涩刺得戴依佩心臟一抽,“我总觉得我什么都有,这样就能保护好你。你跟我在一起,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戴依佩呼吸渐沉,她想要捂住程落阳的嘴了。
“但其实。没了我,你会过得更好。”程落阳看着她,“是我一直在拖累你。”
“戴依佩。”程落阳说,“你恨我吧。”
戴依佩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她对着程落阳一笑:“我恨你啊。”
程落阳呼吸一滞。
“那你赎罪吧。”戴依佩觉得这样说有些残忍,可她现在偏偏想说一些很残忍的话,“你毁了一辈子,要赔的。”
片场忙作一片,短暂的假期发生了太多事情。戴依佩觉得这个假还不如不放。
徐广珊前两天来探口风,询问戴依佩还有没有续约的打算。戴依佩倒是没什么顾虑,把想自己成立工作室的想法同徐广珊说了。徐广珊听了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成立工作室也没那么简单。
这个戴依佩倒也是想过,她问徐广珊愿意跳槽吗。徐广珊没忍住,笑着说我疯了啊,跟着你跑容易混不上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