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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楼不同于相邻的小型办公楼,挂着显眼的名字。
它既没有名字,也没什么外部装饰,结构极其现代化,却带着几分萧索气息。
只有二楼亮着的灯光昭示着这里并没有废弃。
走到门前,祝温书推了推,发现锁着的。
她正想给令琛拨个语音,低头的瞬间,有道女声在她身侧响起。
“您找谁?”
祝温书回头,见女生个子小小,拎着一袋东西,穿着朴素,看起来应该是令琛这边的工作人员。
“我找令琛。”
她说,“我叫祝温书,跟他约好了的。”
女生眼里似乎有些惊讶,目不转睛地盯着祝温书看。
随后眉头缓缓皱起,一边掏出门禁卡,一边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呀?”
见女生表情,祝温书心知她应该也没见过和令琛有约还会迟到的人,心里越发惭愧。
“路上堵车了。”
女生“哦”了一声。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都忙去了。”
她推开门,领着祝温书上楼,“你先进来吧。”
二楼除了开了几盏照明灯,和一楼的区别好像也不大,过道里几乎没有装饰品,一道道暗色大门并列,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这里是办公的地方吗?”
祝温书小声问。
“不是啦,这里是令琛的琴房和录音棚。”
女孩一边带路,一边给祝温书解释,“他们平时玩儿音乐的时候声音特别吵,所以房间全都隔起来做了消音装置。”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一处分叉路口。
女孩指指前方一道木製灰色双开门,“我就不陪你过去了,他在那里面。”
“谢谢。”
两人分头而行。
当祝温书走到那道门前,带着一点惶恐,耳朵凑近听了一会儿。
没有任何声音,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刚刚那女孩儿不是说在这里吗?
她踌躇片刻,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等待半晌,也没听到回应。
想起同事们在群里吐槽对迟到的厌恶,特别是那句“我真想让他们就在门口站着别进来得了”,祝温书心里的愧疚被此时的无人回应,放大成忐忑。
该不会是令琛生气了故意晾着她吧?
早知道一开始就坐地铁了。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犹豫片刻,才抬手去推门。
这门似乎格外重,祝温书很艰难地才让门轴滚动起来。
当双门终于隙开一条缝,祝温书还没来得及往里看去——
一段耳熟的钢琴旋律和灯光一同飘出来,荡在一股让人不忍打扰的平静中,莫名抓住了祝温书的耳朵,让她忘记了继续推门,恍惚地站在门边。
她不知道令琛的歌声是什么时候进入这段旋律的。
等回过神来,凝神细听,歌曲已经过半——
“你看向窗外,不知哪朵樱花得你青睐。
我什么时候,才像橘子汽水被你钟爱。
虔诚的哑巴,只能在黑夜里将你倒带。
终点在哪里,月亮说会给我一个交代。”
有穿堂风吹过,带着晚秋零落的桂花香。
祝温书终于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令琛。
他的曲调音色沉哀,和他不说话的模样很相似,像一股温柔的海浪,逆着人潮而来,细密绵软地把祝温书包裹其中,坠进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翻涌的深海里。
“我一直在等。
我一直在等。
等白日升月,等盛夏落雪。
你看我一眼,我抵达终点。”
让祝温书还沉浸在其中飘飘荡荡时,琴音和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谁在外面?”
祝温书恍然回神,连忙推开门。
室内依然昏暗,祝温书循着那唯一的光源,看见坐在钢琴边,令琛的身影。
他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但祝温书感觉到他的情绪里含着被打扰的恼怒,于是慌张开口:“是我!”
通道的声控灯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亮起。
她梳着简单的马尾,白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双腮微红。
暖黄灯光打在她的头顶,像那年夏天的艳阳。
令琛指尖还拂在琴键上,看清祝温书的那一刻,钢琴发出一道生涩的音符。
祝温书闻音,心头突跳,连忙说道。
“抱歉,我来迟了,让你久等。”
过了很久。
当她的声音消融在夜风里,声控灯也默默熄灭,令琛的身影再次隐于暗处。
黑暗和寂静会放大人的神经感官,在这偌大的琴房里,祝温书能感觉到令琛在看她。
也能感觉到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股细而密的情绪,来自与她遥遥对望的令琛。
而他沉默太久,久到祝温书觉得这是他的愤怒在蓄力时,他突然起身。
祝温书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走到她左侧墙边,抬手一摁,琴房突然灯光大亮。
而令琛似乎一时难以适应这么明亮的灯光,他的手掌还搭在墙上,低头闭眼片刻,才转过身来。
“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事故,高架桥堵了很久。”
祝温书见他神情倒是平静,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兀自松了口气,“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