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天早上很有正事……
感觉到揽在自己腰上有力的手臂骤然收紧,舒沐之难得的竟然有点慌乱,正想着要怎么才能四两拨千斤地七把这事忽悠过去不落面子,便觉得颈椎凸出的那块小骨头上有温暖湿润的触感,继而是闷闷的声音,贴着脊梁传来:
“我哪里舍得。”
舒沐之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醒悟:是身后的人吻了自己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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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沐之猛一哆嗦。
所有其他的感觉忽然全消失了。
只要后颈上被吻住的那一小块皮肤热得让他心慌。
一时连呼吸都乱了,脑子里更是乱成一锅沸腾的粥——
这是什么勾魂法术?
这真的是人类吗?
这是修炼多年的专偷人心的妖怪吧?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又快又重,像是衝锋之前的战鼓——他甚至几乎看到爱情的军队争先恐后地向他理性的城池发起衝击……
“别相信。”
“都是营业的手段。”
“认真就输了。”
舒沐之慌不择路地说服自己,咬住舌尖坚定信念,使出自以为是吃奶的大劲儿往外挣扎了肉眼几不可见的几寸,故意尽可能捏造出讥诮的语气:“说的是不舍得,做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呃……”秦羿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登时红了脸,可又不知能回什么,隻得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
舒沐之看着他这忽然生涩的动作和表情,愣正在原地目瞪口呆——上床那么霸道,下床那么熟练,还能突然卖萌?!
这是什么黑魔法??
完蛋了。
这一次可真得把人和心都交代在这里了。
居然这样一个傻乎乎的简单动作都觉得好可爱?
真是栽得措手不及!死不瞑目!
舒沐之理性上决不能接受自己这么轻易地被一次随意的露水姻缘套牢,不能接受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爱情,然而对自己不服管教的心和在对方身上拔不下来的视线无可奈何,进而恼羞成怒,并且自然地迁怒面前的始作俑者——抬手抓住那尴尬地挠着鼻尖的手,故意挑刺:“做的时候那么猛?这会儿还害羞了?——吹头髮的手法这么熟练,给多少人吹过?”
秦羿断然没料到自己的示好会换来这样不咸不淡的一根刺,一时也愣了——转念一想,这样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多少人趋之若鹜,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情话没听过?要真能被这轻飘飘的一两句话打动,那才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他并不气恼。
毕竟从一开始就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只是眼下这个问题,着实令他为难……吹头髮的手法何以如此熟练什么的……总不能直说是因为养了两隻阿富汗猎犬吧?
他这一犹豫,舒沐之便会错了意——
“果真如此。”
“到底是专业人士。”
“竟然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不是还在营业中吗?敬业点最少编两句骗骗我也好啊!”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弹幕一般掠过。
酸味大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呛,没好气地咬住下唇撇了撇嘴角:“我困了要睡觉了。”
秦羿自然听出他语气不好。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联系前后文想了想,自顾自地脑补:美人缓过劲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做得太凶,不高兴——立刻心虚理亏。
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火上浇油。隻好又摸摸鼻子,任劳任怨地把人睡袍拉好。
打横抱起来。
舒沐之没想到他还管陪睡的——这种事他遇到的不多,但听闻业内多半是不过夜:做爱是一回事,和陌生人同床共枕又另一回事。
何况面前的人一声不吭,落在他眼里就是一副“运营结束不伺候了”的模样,心就灰了大半,本来都做好吻别的准备,决定礼貌告别给自己飞快陨落的爱情一个体面的告别了,不想忽然……他再怎么也是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之前从没有被人这样抱过,隻觉得整个人像置身云端,心也跟着飘飘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已经是在床上了。
很严密地盖上了被子——是那种“你妈觉得你会冷”的严密,脑袋下枕着一隻胳膊,胳膊的主人正用鹿一样湿润、正直、真诚的眼睛盯着他,软着语气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不生气了好不好?”
还有这种操作?!
舒沐之叹为观止。
心想这人只怕不用真动手,隻凭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千里之外取人贞操,死在他手上也算不冤……话虽这样说,舒沐之到底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总觉得临死前还得扑腾两下。
于是忍耐。
再忍耐。
没忍住。
到底是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想着“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鄙视这样的自己”,一边心满意足地翻身窝进那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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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沐之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
然而并没有。
相反,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
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一贯自律,生物钟准确得像是体内直接联通格林威治天文台,就算前一个晚上破天荒地纵欲到午夜,就形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在清晨6点半醒来。
他睁开眼。
发现在自己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还有另外一张脸——男性的、结构立体的、英俊的脸。
一缕浅浅的阳光穿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落在这张脸上,愈发显得前额圣洁,鼻梁高挺,闭着眼沉在睡梦中的恬静模样,宛如勇斗恶龙之后小憩的大天使米迦勒。
舒沐之心臟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赶忙重新闭上眼。
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夜抵死缠绵……
太荒谬了。
和一个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不但滚遍了这间总统套房的每个角落,还像个热恋中的情侣般搂在一起睡了……并且竟然一个晚上一动不动,醒来还是入睡时的姿势——太久没有动弹,他的手都有点麻,现在也不敢随便换姿势,生怕把面前的人吵醒,无法面对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难以置信的是,这人把手臂垫在他脖子下面,搂着他睡了一夜,居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适——这也太专业,太熟练了吧?
舒沐之忍不住鼓了鼓嘴。
偷偷眯开眼睛瞄了面前的脸一眼,又飞快地重新闭上——这可糟糕了,原本以为昨晚上那种心动不过是酒精造成的错觉,现在看来……酒精的作用反倒是麻痹了他的感官,一旦丧失了酒精的朦胧滤镜保护,心动的感觉简直尖锐得令人胸腔疼痛。
这可怎么办……
真的要“买”下这个人吗?
倒不是说不舍得花钱。
可是,以金钱为基础的关系多半走不到感情……那岂不是南辕北辙?
然而不花钱,这样的职业人士……说不定都见不了第二面……
舒沐之微蹙眉。
人生难得如此进退维谷。
舒沐之并不知道,抱着他的人比他更紧张。
秦羿其实半个小时之前就醒了——他也是自我管理严格的成功人士,日常早六点起床晨跑——可一睁眼,发现怀中的人还窝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