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嗯,至少要满足工作需要。”
尽管动机还是钟成说流的动机,不过殷刃完全不在意。两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直奔地铁站,而是慢慢溜达了两个路口,寻找那家○师傅。
城市车水马龙,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街道两边招牌拥挤、霓虹闪烁,喇叭里响着吵吵嚷嚷的宣传语和音乐。在殷刃差点被一家糖炒栗子钓走后,钟成说牵住了他的手腕。
殷刃:“……”虽然他是无所谓,但往来路人的眼神似乎有点古怪。
看来千年后的人也没那么开放嘛,他在心里直摇头。
“我看到○师傅了。”钟成说则果断无视路人,他的目标非常专一。
店铺前面排了挺多人,店里散发出非常好闻的烘焙香气。殷刃深吸一口甜香,决定每样都来上几份。钟成说在他身后静静站着,貌似不为所动。
就算口罩遮了大半张脸,殷刃的长发和眉眼还是很惹人注目。轮到他购买时,旁边的大爷大妈热情高涨,叽叽喳喳地推荐经典款。殷刃来者不拒,买到店员喜笑颜开。
付完款,殷刃两手都是纸袋,钟成说顺手分担了一边。
殷刃趁机捏出一隻蛋挞,衝钟成说比划:“大家说刚烤出来最好吃,趁热尝尝?”
钟成说脸上的犹豫一闪而过:“这个不太健康。”
“哪怕是毒物,也要看吃下的剂量。”殷刃笑容不改,“而且第一口是最好吃的,乐趣最大、代价最小——好心情对健康同样重要,喏。”
钟成说没再坚持。他低下头,身体微倾,在热乎乎的蛋挞上咬了一口。
咔嚓。
蛋挞酥皮酥松薄脆,蛋芯柔滑微甜,在口腔中炸开浓郁的焦香。那股甜香深入味蕾,仿佛轻抚脑海的天鹅绒,钟成说擦擦嘴角:“非常美味。”
“素吧。”殷刃直接把剩下大半个塞进嘴巴,口齿不清道,“心球是不是虎了不少?”
“嗯。”钟成说坚定地点点头,“这对于学习交流有什么益处……?”
殷刃瞥了他一眼,戴回口罩:“人生在世,能开心就是大好事,哪需要那么多意义。硬要掰一个……嗯,有些事你得体验过,才更能体会人,咳,别人的想法。”
钟成说动作一顿:“经验之谈?”
“你猜?”殷刃弯起眼睛。
“……回去的时候,我们买份糖炒栗子吧。”
“开窍挺快嘛。”
“我吃一颗,剩下的当学费。”毕竟刚才殷刃特别想吃的样子。
“不愧是识安认证过的好学生,钟……”
殷刃突然面色一凝,空着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一个小黑点被他瞬间捏进手心。
“怎么了?”
“没什么,一隻小虫子而已。”
一隻死去的果蝇正躺在他的掌心,它虫体干瘪,显然死了有一段时日。这具尸体方才在周围飞了好一会儿,见两人聊得专心,它这才悄悄靠近,试图钻进殷刃的提袋。
虫尸上带有非常浅淡的煞气,控制它的人水平很糟,无疑是个新手。
问题在于别的地方——
那股煞气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从殷刃逮住虫子的那一刻,那股味道就开始飞快溃散。那是殷刃从没接触过的气息,它让他胸口一阵悸动,汗毛微微竖起。
绝对陌生,又万分熟悉。
作为一隻经验不足的新生凶煞,殷刃花了好久才确定微妙感受的来源。
那一丝味道微弱至极、腐朽不堪,如同埋在灰烬最深处的一星余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毫无疑问,它来自于他的同类。
……那隻虫尸上,隐隐带有另一隻凶煞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哇,裤裆居然是屏蔽词,我极大震惊。
覃哥:1/2加1/2加1/3等于1,有什么问题吗?
最近其实一直更得很肥呜呜呜呜——
怪病
殷刃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结论报上去。开玩笑,他只是个无辜的入门级驭鬼师,小菜鸟可看不出这么刺激的情报。
不过在凶煞气味彻底散去前,殷刃故意把虫尸放在了手机上。
他的手机瞬间亢奋:“汪汪汪嗷!”
……当初这支手机対他有反应,果真不是巧合。
怪了,怎么感觉睡了一千年,遍地都是凶煞和凶煞鉴定器。被封的六煞加上殷刃自己,千年才出了七个凶煞,难道第八位这么快就要出来了?
殷刃决定保留意见。
凶煞之力没那么好藏。自己刚从封印冒个头,方圆八百里的玄学机构就全面戒严,就这还是他刻意压抑力量后的结果。
要是真有新的凶煞出世,识安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里面说不准有其他隐情。
考虑到是下班时间,鬼王大人不想思考太多工作相关。他嚼着奶贝,敲起钟成说的卧室门。
“什么事?”
“家里有没有剪刀?我想修修头髮。”殷刃说。
他的髮型确实需要打理。殷刃的额发和鬓发非常长,放千年前没问题,放现在回头率有点太高了。
殷刃理论上可以自己把头髮变短,但那样实在有点可疑。退一步,钟成说会监督他的消费行为。要是凶煞的“一部分”落在理发店,老板和之后的顾客估计要倒八辈子血霉。
他隻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钟成说果然没让他失望:“家里有专门的剪子,我可以帮你剪,你先自己洗个头。”
“你还会这个?”
“我不喜欢理发店。”钟成说又提着他的小工具箱站了出来。这回箱子里是理发剪、老式剃刀和推子。
殷刃洗完头,他搬了张椅子去客卫,示意殷刃坐下。
“为什么不喜欢理发店?”殷刃问这话时,钟成说已经戴好了一次性手套,正给他系理发围布。
“理发越来越贵,理发师还会讲许多话。”钟成说握起殷刃一缕长发,“你想怎么剪,剪短么?”
“不剪短,修修前面就行。”
殷刃很喜欢自己的长发。它们能保证他人躺在沙发,发梢能够到茶几上的食物,简直不要太方便。
钟成说没有再多说。
他调调眼镜,剪子铰过发丝。冰冷的金属偶尔触碰殷刃的脸,凉意又被温热的吐息盖去,感受奇妙极了。
殷刃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剪发”。
不知何时,钟成说手中的剪子换成了锋利剃刀。他出刀收刀干净利落,得心应手。刀刃擦过黑发,发出簌簌轻响。那把剃刀仿佛在他手中活了,刀光如绵密冷雨,刃上滑下隐约的寒气。
这小子真的很会玩刀,殷刃垂下眼帘。
那片金属扫过殷刃的长发,轻蹭他的耳廓。而后它顺着殷刃的面颊一路向下,贴去他的颈侧。沾着水雾的镜子中,金属灰衬上苍白的皮肤,対比触目惊心。
殷刃恍若毫无所觉,他平静地注视着镜子,身体随呼吸轻微起伏。
精巧的刀锋擦过肌肤,触感冰冷纤薄,轻吻般若有若无。最终,利刃如同一隻钢蝶,轻轻停在殷刃脖颈处。
那是最靠近动脉的位置。
镜子里,钟成说的面孔被雾气虚掩,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眸子异常扎眼。
两人均是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
殷刃眯起眼,心下没有半点不安——就算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