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而在狭小房间的中央,三位高手还在白骨边争吵。
兴许是燕都分组的表现实在平平无奇,“第一邪工”周贡坐不住了:“哎老符,怎么你说停就停,好歹跟我们打个招呼吧?”
“这不符合流程。”乔商严肃地附和,“灵器没有报警迹象,没必要这样着急。”
“老祖宗示警了,附近空间异常。你们都知道符无涯,他不会有事没事示警玩。”
符行川掏了根烟叼在嘴里,但没有点燃。
“现在大局已定,你们要不舒服,我们可以安排其他形式的加赛。”
“这示警不也没后续吗,这事儿不是加赛不加赛的问题。”
周贡的笑容有些僵。
“乙级调查组在山里闯迷魂阵,这不都好好的?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这乙组丙组的内容好像搞反了……老符啊,就算有人来袭击,也该先搞咱的乙级组员。你对一群丙组新人这么上心,是不是有点过啊?”
不远处,殷刃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是为了试探谁,他们心里都有数。
符行川哈哈打圆场:“这都是咱识安的未来嘛。之前我不也说了,这些年轻人有点特殊,说不定能有什么新想法,都忘啦?”
乔商摇摇头,脸色不太好看:“加赛我们可以再聊,问题是你的态度……跟我们两个打个招呼就几秒钟的事情,你就差那几秒钟?”
符行川抓抓头,叹了口气:“我还真就差这几秒钟。”
说这话的时候,他谁也没看,只是盯着一片虚空,脸上神色相当复杂。
和殷刃的预想不太一样,一切不算圆满地结束了,连刚才的“空间异常”都只是虚惊一场。
战斗没出岔子,钟成说还在他的面前。他身上的异常或许……或许只是一点觉醒新能力的副作用,殷刃充满希望地想道。
可是那些要命的撕裂感并没有就此消失,他的精神依旧带着恍惚。
“我们可以先去吃饭吗?哦,可能先回去收拾收拾。”
殷刃听见自己好心情地问道。
维持那种“隔绝影响”的状态需要大量体力,他饿得要命。钟成说在腐尸里战斗这么久,肯定也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也许他们可以一起洗,在热水里来一次亲吻。
“大家暂时不要分开。”符行川没有答应,“尸笼附近的空间会有黏连现象,短期内可能会出现细小间隙。等到了地面,你们再自由活动。”
不得不说,这个判断也很谨慎。
……哪里出了问题呢?为什么他的内心会如此抗拒“继续”?
殷刃茫然地思考。
他记得他们愉快地走出门,跟随疲惫的队伍向上。
他记得他们踏上朝上的阶梯,走廊里飘荡着老旧木头的味道。
他记得他们走向出口,出口处没有门板。透过拱形门洞,他们能看到傍晚青红的天光。识安两位高手走在前面,符行川则亲自在队伍最末尾殿后。前面人的身影被台阶折成一段段,外界的风带着山林的清香,顺着台阶朝下吹拂。
他记得自己拉着钟成说的手腕,加快步子,走在钟成说前面。一切都很寻常,就像每一次小小的冒险结束。符宅很好,但殷刃已经开始想家了。
“晚上你想吃点什么?我想吃夜市凉面了,不知道这里的厨子能不能做。”
“我买菜的时候问过凉面配方。”钟成说认真地回答,“我可以跟厨房说一声。”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环境明明这样和缓,殷刃隻觉得自己越来越窒息。
【不要抗拒回忆。】那个声音再次出现,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清晰。
回忆。
回忆片段……
殷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黑暗中有什么喷薄而出,径直撞进他的意识。
那是“回忆”的结尾。
疲惫的队伍拾级而上,离拱形门洞只剩几步。兵荒马乱的一天即将结束,黄昏的美景就在眼前。他们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以其他方式进行比赛。
为了尽快熟悉那份新得到的能力,殷刃依然维持着“隔绝”状态。只要自己变强一分,他在意的人危险就少一分……那个时候,自己是那么想的。
他的“隔绝”,确实隔绝了那种异常怪物的影响。
但它同样隔绝了其他东西,比如废弃游乐园内,那位狙击手的恶意窥视。
熟悉的枪声响起,殷刃的脑袋几乎是空白的。
是那个家伙。
周围有谁在叫,他听不清,视野里的色彩模糊成一团。和在废弃游乐园时一样,殷刃尽力扑向钟成说,想要将那人护住。
可是他摸到了湿润的温热。
射来的不是术法,空气中没有一丝煞气。那是普通的枪弹……威力十足的,属于纯粹科学范畴的高杀伤子弹。
它正中钟成说的胸口,在他的胸膛内炸开。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钟成说摸着血肉模糊的胸口,被殷刃擦红的脸上还残存着一点震惊。他扭过头,漆黑的眸子看向殷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殷刃双手按住那人的胸口,治疗术法一个又一个徒劳地亮起。他堵在刚才子弹射来的方向,瞬间击碎数块墙壁,用它们搭建了一个安全的掩体,继而手忙脚乱地试图止血。
巨大的不真实感吞没了他。
只是心臟……只是心臟的话还有救,识安存了不少超前于时代的科技手段。他们肯定对这种纯粹枪伤有预案,一切还没有结束……
必须先止血才行,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
钟成说挣扎着伸出手,满是鲜血的掌心盖上殷刃的手背。
那人的掌心还是温暖的。
“这个地方确实让人头痛。可惜某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稍微一撩拨,就急着出来……”
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黑暗深处响起,它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水膜。
“嗯,仔细想想,你们总不会永远藏在里面。现在不过是早死点儿罢了。”
又是几声枪响。
殷刃的双眼瞬间被鲜血盖满,钟成说扣在他手背上的手抽搐了一下。
这一回子弹诡异地换了射出位置,从钟成说背后的墙壁射出来。
这一回它正中钟成说的头颅,无情地炸裂。
殷刃身上溅满热腾腾的血与碎骨,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无头身体,全身的血液几乎结冰。
都是梦吧?
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古老的鬼王忘记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能力,忘了自己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呆愣在原地,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不远处的拱门内,血红的阳光斜斜洒下。它们透过碎裂的“墙壁掩体”,映红了满地的血。
“钟……”
手上的血还是热的。
周围似乎还有人受伤,有人在大叫什么,可是殷刃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听到了,没有听懂。
他收起颤抖的手指,用力抓紧那具熟悉的身体。
然而墙壁中漫出无数半透明的黑色触须,它们海葵般缠住钟成说的身体,将他猛地拉入墙面。
就像沉入水面。
殷刃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看,头髮下意识缠出——至少,至少他要把那人留下。
千钧一发之时,殷刃的发丝死死裹住钟成说的身体,死活不放。钟成说的身体还有一小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