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彼岸之中,胡桃可以通过契约找到殷刃,那么在这里,她是否能够如法炮製?
面对近乎神明的对手,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也是最强的一击。
“……雄鸡唱,足声远,来年再来报平安。”
葛听听用干哑的喉咙,磕磕绊绊唱完了那首古老歌谣。
葛听听伸出沾满血渍的手,握住了那个小小的苹果。她紧闭双眼,却毅然抬头,“看”向爱意的方向。
“我们就在这里。”
她吐字清晰地许下愿望。
“救救我们,异人大人。”
那一刻,符行川身边最后的厉鬼倒下,爱意疑惑地移来目光,葛听听绽出微不可察的笑。
下个瞬间,混沌的黑暗中燃起晚霞。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爱意好惨,就像自信满满地夹菜然后夹出一块姜。
葛听听——弱小无助但会当场摇人。
最好的共犯
无边红光中,葛听听身后的空间发出倾轧崩裂声。
“我听到了。”
一个声音回答了葛听听。
不同于以往的殷刃,那份欣喜之中还带着些许悲伤与怅然。他像是在回应葛听听,又像是穿越时空,回应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亡魂。
空间破口中,无数翅膀团汹涌而出。黑色的羽翼虚虚裹住葛听听、黄今与符行川。黑暗将他们彻底包裹,治愈的术法拂过三人全身。黄粱又从葛听听的口袋里钻出来,激动得噗叽噗叽乱蹭。
同一时间,红光骤然集中,它们化作无数光锁,瞬时将爱意禁锢在原地。
考虑到那是孙栖安的身体,钟成说并未下重手。
元气大伤的项江项海抓紧机会,不顾一切钻入地底的无穷杂物。眼下情况危急,两人着实不敢分心,只能把全副精力放在爱意身上。
殷刃同样俯下身,注视着红色锁链之中的爱意——如今它本体缺失十之八九,唤不出白色空间,能用的术法也有限。可它要想带孙栖安的身体同归于尽,还是做得到的。爱意善于筹谋,绝不是个可以放松警惕的对象。
锁链之中,爱意只是站着。
穷途末路之际,爱意没有反抗或者求饶。它仅仅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处,眉目间露出些许惊诧,像是看到了小孩子的恶作剧。
面对着无尽的红色锁链与飘舞红纱,它稍稍歪过头。
“动手吧。”爱意说。
殷刃没有动。现下要想根除爱意,必须连带身体一同毁灭。
“果然,你还在意这个人类。”爱意渐渐露出一个笑容。
它站得更直了,展露沾满血渍的人类身躯。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恐怕比那些人类还要清楚。”见殷刃没有攻击动作,爱意轻声细语,“你来对付我,不是为了人类大义,只是因为我伤过你的爱人、伤过你的朋友……殷刃,你真的很容易看透。”
“这样的你,不会杀掉无辜的孙栖安。”
她的嗓音温柔依旧,语气活像在闲聊。
“不然把这脏手的工作推给别人?不,你如果要做,肯定会亲自下手……嗯,那我也算是小小地扳回一城。”
要么放过自己这个人类之敌,放弃追究曾经的恩怨;要么杀死无辜的友人,亲手沾染鲜血。无论如何,殷刃都无法取得完全的胜利——他将带着名为“罪恶感”的诅咒活着,直至死亡的那一天。
这是一场承载着千年谋划的对局,中途认输不是爱意的风格。
它静静等待着殷刃的选择,动作放松。仿佛要面对生与死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凝固如雕塑的殷刃与钟成说。
局面到了现在,它不过是运气不好。就算肉身陨灭,它的精神也并未输掉。
“你不怕吗?”殷刃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语调平和到古怪。
“我为理想而站在这里。”爱意语气平静,“我所求的是彼岸大义,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私心……我早就设想了无数结局,我为什么要怕?”
正如刚见面时那样,孙栖安的头髮微微打着卷,眉目无比柔和。
可那张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属于那位可敬的年轻医生。
“这样啊。”
殷刃的声音里多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那我就放心了。”
不对,这不是它预料的态度。爱意心中飞快计算。
它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锁链将它整个缠成蚕蛹,周围景色飞快变幻——
空间闪烁,入口打开,葛听听、黄今和符行川被送回步行街。三人由噗叽欢呼的黄粱载着,飞快寻觅李教授的位置。
空间再闪烁,这次出口是一片黑暗。
像极了踏出泳池,所有人踩上坚实的地面,周身骤然沉重起来。间隙在三人身后迅速闭合。光链的红光照亮周遭,爱意抬起眼。
这是个四十平左右的空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两侧摆满瓶瓶罐罐的货架。正对门的墙上挂着白板,无数文章、照片与讯息悬挂在蛛网般的红线后。
“阎王”的秘密据点。
从彼岸到人世,钟成说的提灯未灭。赤红的光链锁紧爱意的手脚,将其牢牢束缚在拷问椅子上。
殷刃也恢復了人类的模样。他的一缕长发猫尾巴般甩上来,末端变得极为锋利:“钟哥,你负责恐惧照明控制,我来。”
此人一改方才的沉默,瞧上去跃跃欲试、喜气洋洋。
爱意:“……?”
“好的。”钟成说也恢復了人类的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把因果灯挂到高处,嘴里还嘟囔着“恶果可以杀菌,这东西也行,姑且算无菌环境”。
他小跑到最近的抽屉,翻出来两副无菌手套。只听唰啦一声,装有各种不妙器具的布卷在爱意面前展开。
爱意:“……???”
“可以了。”折腾半天后,钟成说如此表示。
两位“神”戴好口罩,穿好了无菌衣,周遭也被仔细消毒了一番,连殷刃的小翅膀刀刃都被酒精喷了几个来回。头顶因果灯光芒极盛,如同一轮烈日,光线液体般漫过一切,没有留下半点影子。
骤然脱离熟悉的环境,又被恐惧的灯光全面压製,爱意的呼吸有点困难。它试探着动弹本体,却发现在恐惧的权柄压製下,它的本体运动迟钝到了极点。
这两个人该不会想搭上一个因果灯,利用恐惧权柄持续压製,将自己永远囚禁在人世?
……可他们又为什么穿上无菌手术衣?
“我准备好了,你确定不需要更多支援?比如血袋之类。”殷刃无视爱意脸上的问号,他衝钟成说点点头。
“我用身体感受过元物与肉体的融合,救治煤球的过程,我也看得十分清晰。”钟成说答得严肃,“我有把握。”
“不愧是我家钟哥。”隔着口罩,小翅膀扑闪,给钟成说飞了个吻。
后者红着耳根低下头,拿起刀子。
“你……们……到底……”爱意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先前我们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急于苟活,不顾一切融合孙医生的身体。”
殷刃愉快地解说。
“不过你那样执着于‘大义’,肯定不想融出个弱小产物将就。嗯,真不幸,我也能看穿你。”
说到底,爱不过人性的一部分。
爱意目前身体残损,力量低微,孙医生又是个货真价实的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