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是啊是啊,你们吵什么吵,谢少侠会查个清楚的。”
岳水心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院子里那几个人也都没有离开,正站在离她两个不远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瞧不下去,故此才要插上句话。门口墙头不知几时亦是围起来好些人,还有两个白衣人站在前边尝试着驱开人群,只是赶也赶不开去,也隻得权且将人拦在外面。
谢璧视线跟着一转,回头往这边看来。
岳水心这一下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但觉果然人如其名,白璧无瑕,只是脸色未免有些过于苍白,倒不似习武之人应有之义。
她正在暗自思忖评判,古冉恬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满眼的激动多得快要溢出来,禁不得生出些许不解来,便是谢璧生得确乎俊秀,也不至如此罢?
但惹万千女儿情思牵系……情思……心间忽有一点灵光照透,岳水心豁然开朗,几乎压不住那点兴奋劲儿,反手也握住古冉恬的手,“阿冉,我想起来了,是有所思!”
谢氏三杰,三郎最秀。
唷唷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第六回
突然听她这么兴奋地嚷出一句,古冉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免带着疑惑瞧了她一眼。
岳水心待要跟她解释,忽听有人说道:“有所思?”
却是谢璧看将过来,隽秀的脸上很有点好奇和求知的意味。
“对,有所思。”岳水心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万花五毒,相思最毒。半阙上邪,半阙有所思。”她越说记起的便越多,心里也越笃定,“传说上邪和有所思开始都是为爱侣而製,上邪求同生,有所思求独死。不过后来便不是了,只是寻常的杀人毒药。中了上邪的爱侣,若一人先死,余下一人则要受重山压顶之苦,江流激荡之痛,隆冬如处酷暑,酷暑似在隆冬,双耳撕裂不能听声,双目流血不能视物,头重脚轻如天地倒置,得要疼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咽下一口气去。”
世上竟还有这种诡异的毒药?
与闻者不禁都窃窃私语起来,半信半疑地瞧向她,指指点点。
岳水心却毫无察觉,仍然侃侃说下去道:“若是中了有所思,有所思……有个口诀的。”她一时想不起来,不禁皱起了眉,那口诀复杂拗口,对她却没那么容易了。
谢璧忽然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岳水心眼睛不由得一亮,“少侠晓得?”
谢璧摇了摇头,“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怕是与姑娘所知有所不同,姑娘不妨且听听看。”
他说罢将整首诗背了出来,果然岳水心摇头道:“后面不一样了。”
谢璧道:“愿闻赐教。”
“不敢当。”岳水心忙忙地摆了摆手,只是经他这般一提点,却也将那七零八落的记忆捡了回来,便就接着说了下去。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以灰把赠君。
肚烂肠先穿,肉碎可一脍。
皮囊绘图影,青丝当入药。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她背得不快,因为时日久长,不时地还要停下来想一想。可便是这般,那本无顿挫的声音竟添多几分阴沉,才叫人愈发毛骨悚然。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再无半点窃窃私语声息。
“万花……”谢璧也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姑娘所说的万花,莫非是指万花楼吗?”
此言一出,几乎人人脸上写满震惊和惶恐之色,彼此对视,禁不住大起议论。
“万花楼!”
“是哪个万花楼?是那个万花楼?”
“还有几个万花楼?”
“万花楼!天啊,万花楼?”
连那些个白衣人也未能免俗,面面相觑,蹙起眉头。
也有人满面迷惑,“万花楼?那是什么?”
古冉恬也是震诧不已,她早晓得自己拐回来这小大夫应该不简单,可也料不到她张嘴便是这般惊天动地的说法。
万花楼,死人窟,阎王见了颤三颤。
那是个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据传已存在了上百年,历史仿佛比清平盟和八大家还来得悠久,特别是神出鬼没行踪无定,每当大家以为它已然自行消亡之际,偏又会遽然出世做下几桩人神共愤的血案,然后又再悄无声息地销声匿迹,可谓是剿之不尽春来又生。
可这是真的么?上一次万花楼闹出动静,仿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连她家老爷子都好像还没出世呢。
但……古冉恬不禁看了一眼岳水心,但见她仍是那副茫然且有些懵懂的模样,好像半点不知自己这番言论在众人心中掀起了几层惊涛骇浪。不,她不会胡说的。她在心中下了定断。
那么,真的是万花楼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
她有些急切地看着岳水心,忽然之间很想将她拽到一旁将所有问题一吐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