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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顾轻言这才起身,慢慢走到楚山野的电脑桌前坐下。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唇角的笑一直没消失过。
他现在每天好像都过得很快乐。
在顾轻言的回忆里,他最难过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去年学期末。
那会儿顾母情绪不稳定,三天两头就会打电话来和他吵一架。而除了亲妈以外,他还要给楚皓提供情绪价值,每天晚上都要陪楚皓连麦。
哪怕他说自己有事缺席一天也会引起争吵。
那大概是顾轻言内耗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严重到拒绝交友,拒绝和别人沟通,每天隻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后来还是温桥和李洋非得拉他去看跨年烟花才让他的情绪渐渐好转了起来。
那个时候顾轻言经常想,一段亲密关系是不是总会从快乐走向不快乐。
去年的他没想出答案,而现在的他似乎隐隐知道了答案是什么。
人和人相处的过程中确实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不愉快,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如果一个人带给你的损耗大于他带来的快乐,那无论如何也要远离这段关系。
明明很简单的问题,他却走了好久的弯路。
顾轻言起身打开电脑,回復了导师的邮件,又帮着辅导员将下周大一大二的课表排好,继而漫无目的地打开浏览器,搜了楚山野的名字,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楚山野的微博。
他好像从来都没看过楚山野的微博。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发现对方好像不太爱发微博,经常两条微博间隔了半个月一个月,而且很多一眼就看得出是运营发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官方的话术。
顾轻言支着脸颊,慢慢滚动着鼠标的滚轮,一条条地看着楚山野的微博。
今年他确实不怎么发微博,但去年要比今年发的多很多,发点随手拍的树,天空,还有熬夜打出的国标们,都成为了楚山野随手丢在这里的生活碎片。
而在12月27号这天,楚山野发了张蛋糕的图片,配字是「生日快乐」。
蛋糕看上去很小,估计也就四寸左右,看着不像是选手过生日俱乐部会订的大蛋糕,倒像是他自己订的。
评论里的粉丝似乎都习以为常了,跟着他说「生日快乐」,偶尔有看完比赛才入坑的新粉丝会问这是谁的生日,其他人会告诉他,是楚山野一个很好的朋友的生日。
顾轻言抿着唇,略过了这条,继续往下翻去,却在前年的12月27日也看见了一样的蛋糕和——“生日快乐。”
他若有所觉,在搜索框里敲下「生日快乐」四个字,按了回车后搜索结果弹了出来,他发现除了队员过生日外,楚山野每年都要发一条这样配着蛋糕照片的微博。
蛋糕是老式糕点品牌的招牌生日蛋糕,现在几乎很难在街上找到店铺了。
顾轻言刚开始也没认出来,直到他翻到了最开始的那条微博,角落里露出了外包装上的名字。
小时候,他们家旁边的那条街道上就开过一家这个牌子的蛋糕店。
那会儿他们三个一起放学回家,顾轻言喜欢吃甜食,路过时总要在那家店里买一块小蛋糕,顺便分给楚家兄弟一点。
他们上初中后蛋糕店搬离了这条街道,那之后顾轻言好像再也没尝到过这个口味的蛋糕。
12月27日是他的生日。
顾轻言怔忪地看着电脑屏幕,心口麻痒了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静静地流淌在血液里。
12月27日对顾轻言来说是过生日的日子,可对楚山野来说却可以是比赛的当天,是比完赛的第一天,是落地别的城市要准备比赛的前一晚上。
他或许赢了在庆祝,或许输了在被人骂,又或许因为长途飞行而疲惫,却从来没有忘记过顾轻言的生日,会抽出时间买一个曾经他最爱的蛋糕,发一条祝他生日快乐的微博。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似乎是ngu的训练赛复盘结束了。顾轻言眼眶有些酸涩,连忙将网页关了,下一秒楚山野便在外面敲了敲门。
“周末还有训练赛,打aog……”楚山野将一个笔记本往床上一扔,捏了捏眉心,“不知道猎宇那小子能打成什么样,aog可是去年亚军。”
他说完话后看向顾轻言,愣了下,继而有些慌张地走到顾轻言身边:“哥,你怎么……你哭了?”
顾轻言抹了下眼睛,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嗯?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瞒着你,你别哭,我——”
“你在微博给我庆生,怎么不让我知道啊?”顾轻言小声说,“你笨不笨?”
楚山野这才意识到顾轻言看见了他每年打卡似的那条生贺微博,叹了口气,轻轻将人搂在怀里:“你怎么也学他们考古我的微博?没什么好看的。”
“考古?”
顾轻言不太懂他说的这个词:“什么是考古?”
楚山野搂着人往床上一倒,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指节:“就是把我的微博从第一条翻到最后一条,这就叫考古。”
顾轻言点了点头:“不能看吗?”
“不是不能看,就是……”
楚山野叹了口气:“把你弄哭了,对不起。”
他说着低下头,亲了亲顾轻言的眼睛。
顾轻言的眼睫轻颤,问他:“庆生这种事不是要当面说吗?你在微博上发做什么,感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