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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分开去寻找俞公子,我听跟着我的人抱怨了两句,说他家村子里啥都不长,全都是黑水。我听见后就留意着他,后来在闲谈时,我特意多问了他两句,他说的就是冒着泡儿的黑水,真真的。”钱来挺着胸膛,却压低着声音,“他家就是庆州本地的,离这儿也不远,骑马去走个五天也就到了。”
俞旼珏抿了抿嘴。
骑着马还要五天,这还叫不远啊。
他是真走怕了,之前从三山屏一路过来,路上快两个月的时间,可让他够呛。
现在听见赶路他心里就怕。
俞旼珏立马就蔫巴了,将额头抵在景赪的左肩上,有点不想说话。
不过……万一那就是石油呢?
有了石油,电也就有了。
想来庆州的人也就留住了,最重要的是,只要拿下了庆州,对于阿九想做的事,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阿珏?可是累了?”景赪见俞旼珏埋着头,不见了方才的精神,蹙着眉伸手探了探俞旼珏的额头,担心道,“可有哪儿又痛了?阿厚,去请府医。”
钱厚领命刚想离开,俞旼珏连忙喊住了他。
“不用,我就是、在想事情,”俞旼珏还真想起了件事情来,“我不是有个小包包在身上吗?包呢?找来给我。”
钱来钱厚都没动,俞旼珏觉得奇怪,却见景赪动了。
只见景赪起身走了两步,在床头边上的木柜里,拿出了俞旼珏自己动手缝的那个小包。
“原先是阿九你帮我收着,谢谢你。”俞旼珏接过那脏兮兮的小包,上面还有明显的血迹。
景赪又坐回原先的位置上,他的坐姿一直是侧身坐着,左边身体靠里,右手在外。
但他伤的是右后肩,这样坐着,原先几次摸俞旼珏的头的时候,伸出去的都是右手。
他看着小包上的血迹,眼神幽深而深沉。
俞旼珏从小包里拿出了之前他捡到的那几颗黑色的小石头。
“这是黑石?”景赪摊开双手给俞旼珏放石头,他看了两眼,道,“庆州有不少大山都是这种石头。”
“只有庆州走?吉州没有?”俞旼珏也看着那几块黑色石头。
这些石头确实是毛煤原石,被放在布包里装了几天,外面那层沙土早就蹭没了,一看就能看出是煤。
景赪想了想,才说道:“吉州有,但只有和庆州相邻那处山边才有。”
“唉,财富终究是别人的,阿九啊,这些石头,能赚大钱!”俞旼珏语出惊人。
不急,吉州有属于吉州的财富!
景赪脸上很平和,隻细细看了眼那几块石头。
倒是钱来和钱厚一脸的难以置信,尤其是钱来,他眼睛瞪得最大,连下巴都要惊掉了。
“俞公子,这、这黑石头能卖了换银子?俞公子别是诓咱的吧,咱即便识字不多,也晓得这石头没人买。”钱来将脱下的隐形衣小心迭好后,轻轻放在桌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先将这几块石头拿去衝一下水。”俞旼珏把石头从景赪的掌心中取走,然后递给钱来,笑着道,“洗过之后晾干再拿回来。”
“我这就去,”钱来捧着那几块黑色的石头,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连自己先前脱下的衣裳都顾不得再穿上。
现时已是初冬,寒风吹得人骨头髮颤。
钱厚一把捞起钱来的衣裳,也跟着走了出去。
俞旼珏看看景赪的掌心道:“你手心臟了,去洗洗手。”
景赪笑笑,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俞旼珏的手背,勾唇道:“你的手别动,我唤人打盆水来。”
俞旼珏隻好傻傻举着双手等水,景赪站在房门口,也不知吩咐的谁,很快钱厚就端了一个铜盆进来。
俞旼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属打造的家具,之前见到的无论是盆还是桶,都是木的。
景赪洗了手之后,又拧了布巾,走到床边弯着腰,亲手为俞旼珏轻轻擦拭双手。
俞旼珏手上伤口集中在指尖,这是他徒手攀爬斜坡造成的伤口。
指甲也撕裂了好几个,一双手伤得惨不忍睹。
景赪轻轻为俞旼珏擦手,擦着擦着,定住不动了。
俞旼珏正忍着痒,还以为擦好了,手刚想缩回来,却还被景赪握着动不了。
他抬眼看景赪,从对方脸上看见了悲怆。
景赪垂着眼眸,蹙着眉抿着唇,一脸的疚心疾首。
“阿九,不伤心,我手快好了。”俞旼珏知道景赪这是又自责了。
景赪身为大将军,人却被从他身边劫走,他能记着这件事一生一世。
俞旼珏从没怨过景赪,那本来就是意外。
景赪作为大煦镇守关边的武将,本来就是过着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凡是和他走在一起的人,危险总是避免不了的。
再说自己会被劫走,和阿九也没关系,反倒是阿九还被自己连累中了一箭。
中箭后,他硬拔出了箭头,还连着几日骑马寻找自己,要说俩人谁伤的重些,那个人反而是阿九。
俞旼珏轻轻将额头抵在景赪的左肩上,小声道:“我们记着这仇,到时候找他们算帐!”
“好!”景赪点头,抿着唇轻轻为俞旼珏擦干净了双手。
待钱厚将水端出去倒,再回来时,身后跟着捧着几块洗好的黑色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