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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两人面面相觑,旬弋捅捅岁润的胳膊,低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说出来了,也不给人打个预防针啥的,这下好了,剪不断理还乱。”
“你这笨龟,天界已经注意到她们了好吗?再不说什么时候说?”岁润毫不客气拍了下旬弋的脑袋,又劈手从他怀里夺过小白,“不是我说,你这事儿做的真不好!”
旬弋瞪了岁润一眼,责怪她随意乱打人头
妖界实行宵禁,妖兵守在各街道路口,见人就查,就连国师都不例外,没有妖民证的不由分说直接押走,不留一点余地
不仅城内查,城外也查
顾轻舟刚坐到树下没多久就被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妖兵逮个正着,她原本想抗拒抓捕,但刚来妖界,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惹是生非,隻得老老实实伸出双手
与城内不同,城外拿不出妖民证的大有人在,等顾轻舟被妖兵捆住双手赶进队伍中时,被抓住的妖怪蔫头耷脑,已经从前向后排成了长长一溜
一个妖兵拍拍手,指着队伍最末的顾轻舟,和同伴交谈着,声音里带点喜意,“走吧!今晚齐活了!”
“走,早把这些人押进大牢早回家睡觉!”另一个妖兵取下挂在身旁的酒囊,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
妖兵驱使着马匹分别来到队伍两侧,一左一右,驱赶着这些“黑户”朝刑狱走去
见它们走在自己前方,顾轻舟大喜,手腕轻轻转动,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锋利的纸刀,她一边分心盯着那两个妖兵,手中动作不停
可能是从未有妖怪逃跑的先例,也可能是那两个妖兵急着回去,它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异状
断裂的麻绳悄悄落地,顾轻舟屏住呼吸,猫着腰转过身,踮起脚尖偷偷溜走,跑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嗯!”
顾轻舟吓了一跳,但对方更快,察觉到自己想出声,一张冰冷的手掌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即将出口的音节堵在喉中,化为一声闷哼
“别出声!”
一道气音传来,呼气也是冷的,顾轻舟抬头看去,心下放松的同时又变得有些不自然,是顾疏年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妖界查得格外严,城外还好,城内的妖兵大部分是鹰、犬、蛇一类,顾疏年几次差点被抓到
当她听说顾轻舟也来了妖界,顾疏年快急疯了,一旦顾轻舟被抓进刑狱,一来少不了一顿毒打,二来那里守卫森严,仅凭自己不好去救人
所幸走之前把红果留下,自己根据留在女鬼身上的秘法追到这里。这不,果然被抓了
“跟我来。”顾疏年错开顾轻舟的目光,没有去牵她的手,仅仅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她的半边脸隐入黑暗,另一半则映着清冷素淡的月光,让顾轻舟看不清她的神情,唯一的感觉,估计就是那半边脸白得有些过分了,没有活人的生气
顾轻舟默不作声,只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个人绕开大路走小路,小心翼翼避开街道上时不时巡逻的妖兵,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间小屋停了下来
“今天先将就一晚。”
屋内空间逼仄,只有一张床,也只能放下一张床,屋门至床沿的距离连一隻脚都塞不进去
顾疏年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的意思,女人简单交代完后就想转身离开
“等等。”顾轻舟开口喊住她
女人闻言脚步一顿,还是背对着顾轻舟,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你来妖界做什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顾轻舟选择了这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杀顾宪。”听到那个名字,顾疏年就忍不住咬牙切齿,顾轻舟既然敢来妖界,东江必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顾轻舟嘴唇微动,大脑空白,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沉默是凌迟,犹豫了几下,站在门口的女人还是转过身子,说出了一直想说但未曾出口的三个字
“对不起。”
似乎是有些意外,屋内的女人抬眼看去,想看清她的神情,可奈何对方目光飘忽躲闪,甚至连与自己对视都不敢
见状,顾轻舟没由来冒出了火气,她后退一步坐在床上,冷笑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顾疏年,你连看我都不敢,又有什么资格说出那三个字?!”
“抬头!看着我!”这是顾轻舟第一次直呼姐姐的名字,疾言厉色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虚
女人下意识抬头,却看见对方眼里翻滚的失望、愤怒,她嘴唇嗫嚅,不再漆黑的眸子只是愣愣盯着她看
看到顾疏年这样,顾轻舟有些心痛,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到现在还瞒着自己,张嘴就那么难吗?还是自己不值得信任?
顾轻舟哭了
无声的悲哀在空气中翻涌,顾疏年慌了,再管不得别的,急忙揽住顾轻舟,手忙脚乱为她擦拭着眼泪,“别哭,别哭,是我不好。”
积压多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顾轻舟的眼泪止都止不住,豆大的泪滴簌簌落下,打湿了床单
随心而动吧,她回抱住顾疏年,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虽然有些冷,可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
此时此刻,顾轻舟终于明白了每次和顾疏年独处时,心中那种空落落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不清楚那是不是爱,她隻明白一点,自己会因她哭因她笑,哪怕顾疏年占有了自己,自己还是不讨厌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