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页
常森被她刺的无话可说,心里委屈,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可他知上虞的心意,一旦打起仗来,粮食便是宁给男人不给女人、宁给牲口不给老弱,她也只是想为她们找条活路。
便傻笑了笑,打趣道“怪不得穆离稀罕你。”
提起穆离,上虞不禁也笑了“她人不错,懂分寸知进退,若非我已有意中人,也会喜爱她的。”说完自觉不妥,抿了抿唇。
这个姑娘就像当年见翊石一般,刚强倔强,与自己不同,自己是天生的石头心、石头命,生来就是命硬。
可她见这些人第一眼就知她们是落地的繁花,她们娇艳过,历经霜打枝头的挫败才变得沉寂冷硬。
她们冷漠的表象下,心是红的是软的,是温热的。
而自己的心是黑的是硬的,是冰冷的。
一时出神,常森以为她不愿提起穆离,忙转了话头。
“你意中人可在此?也好让我看看嫂子长何模样。”
提起意中人,上虞更是黯然,强扯了个笑“不在,我不知她可会来。”
她来此不过是因此地是唯一有念想的地方,与其说她赌白鹤会来,倒不如说她在盼着白鹤来此。
若不来,看着寄北阁那扇窗内的灯火,凭着那些如丝线般的回忆缠绕至心头再收紧至割裂血肉。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常森去寄北阁点了五坛将军泪,下酒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常森没心没肺的大快朵颐,上虞只是慢慢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算来才过了四个月,她已觉得够漫长了,余生该如何……她心底真有些怕了。
傻鸟儿……
她清浅的低唤了一句,唇角带着笑意。
常森不曾听清,端着脸大的酒碗敬她,她不曾迟疑的一饮而尽。
冷风簌簌的刮着,二人喝到醉的不省人事,次日醒来常森就要回铜陵关了。
他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临走前上虞让他带了两大盒点心肉干权当作年货给兄弟们改善改善。
这次换了上虞目送他远去。
许久她才动身回了那间小院,又拿起了结了一层冷霜的扫帚,扫了两下发觉那层雪已被冻在了地上,手被冻的生疼,她隻得又放下了扫帚,走回了屋内。
外间爆竹声声,焰火在夜空里璀璨无比,光芒透过那层窗棂渲染了屋内的漆黑。
除夕夜就到了……
她呆呆的坐在床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即翻身躺下闭紧眼要睡觉,可一声声欢呼死命的往她耳朵里钻,她隻好将锦被拉过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与这个喧闹的世间隔绝。
鬼界临渊殿。
昭易怒气衝衝的与双羽对峙,“你可是要与鬼界撕破脸!”
双羽也隻冷着脸,忍着怒气修美如玉的脖颈间青筋鼓起“把上虞交出来,本尊自会给鬼王个交代。”
她身后数众魔军气势汹汹,虎视眈眈。小鬼们哪里是魔族的对手,昭易不能为了上虞不顾鬼界的安危……
他咬紧牙关,美目含怒,好似落在烈酒里的桃花花瓣,最终生硬了挤出了句“她走了,不在鬼界。”
双羽耀武扬威的带着人走了,临渊殿前那一株万年的黄泉树轰然倒地,气的昭易踢翻了他眼前的桌案。
“给老子等着,你轮回之时非要你千百般酷刑都受过!”
双羽前脚刚走,后脚临渊殿前便来了新客,看着眼前身姿修长玲珑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洒脱与贵气,昭易眼眸暗了暗。
没好气的呛声道“你来此作何!”
白鹤眼眶红意未消,孤零零的立在临渊殿上,语调平淡的听不出情绪来“你可知她在何处?”
尾音的哭腔暴露了她的脆弱,随即似是将她强做出的坚强外壳撕出了一道口子,她双手交迭握紧自己颤抖的指尖。
她茫然不知到何处去寻阿虞,想来想去隻闻魔尊与鬼王相交甚好,便来鬼界一问。
而昭易本就因双羽恼怒着,此刻看见白鹤更是恼恨,背着手一步步从高阶上走下来,走到直直的抬头望着他的白鹤眼前。
“你还有脸找她?你可知双羽是以你的名义写信骗阿虞进的圈套,只因是你,她匆匆忙忙的连人都不曾带就去了!她从未对谁上过心,唯独对你,谁曾想是隻白眼狼。”
“你清高!你是不染俗事的神君!人人都在骂阿虞是恶人,但你可知她所受天星柱的咒怨生不如死!她要是不毁天星柱不杀那些人,她就得活活疼死!可那分明又不是她的错,这个咒本就是冤枉于她。”
噬心
“旁人惧她厌她,连你也伤她。”
“她想活着可有错?!”
“你既清高当初又何必来招她!”
在昭易的控诉下,白鹤热泪滚出眼眶,心口被那些懊悔压的喘不过气来。
她不还嘴,只是在昭易骂完后恳求道“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昭易是真心为上虞好的,若是有白鹤去陪她,也好过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可他只怕白鹤会再伤她。
罢了……若白鹤再敢欺负她,他定不会留情。
长长的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才缓缓道“她在凡界。”
她在凡界?
她还活着?
再一次泪从那双惊诧瞪大的含情眼涌了出来,心猛烈的跳动着,血仿佛一下子涌到了头顶,手脚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