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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乱飞。
鹿昭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收拾起盛景郁的这个本子,里面夹着的纸飞到了她的脚下,打着横格的纸张上整齐稀疏的写着很多字。
“放这里吧,我会吃的。”
“知道了。”
“再见。”
……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单方的对话内容。
鹿昭脑袋转身快,忽的就联想到盛景郁在不会手语的时候该用什么跟人交流。
鬼使神差的,似乎是带着一种想要知道在那段时间里盛景郁的生活的想法,鹿昭拿着这张纸走到了那个本子前,翻开了这个本子。
如果说盛景郁那些时间都说了些什么,概括过来十分简单,很多话没几行就要重复好多遍,诸如“我明白”、“谢谢”、“知道了”。
鹿昭感觉到一种周围人不厌其烦的关心盛景郁,她想这应该是温暖的,可她看着却直觉得盛景郁的文字里透着紧紧的压抑感。
这些字远比机械声更加没有感情,一笔一划的写着礼貌,还有疏远,是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寂寥。
她从很早很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声音。
她对这场风暴面对的平静,可还是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鹿昭一字一句的翻看着,兀的在某一页停了下来。
那一页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只是多了一个在之前从没出现过的字。
“韵”。
那字认真中带这些潦草,弯起的钩一下勾住了鹿昭的记忆。
她脑袋空了一下,带着种不可置信的颤抖打开了手机相册。
前些年她千辛万苦用赚的第一桶金收到了景韵的出道亲签专辑,她一连抱着睡了好几天。
那个时候的景韵还很青涩,十六岁的年纪签名也带着几分认真。
怎么会……
呼吸沉沉,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情绪,七零八落的全都堵在了鹿昭的大脑。
她知道人的笔迹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没人会在日常生活中模仿景韵的笔迹。
忽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走廊的光进来的刺眼。
鹿昭猛然抬头朝门口看去,就看到盛景郁站在门口。
那颀长的身形透着一种轻缓,她的目光同鹿昭对在一起,接着又落在她手里的本子上,不紧不慢的,冷静平常。
就像是在等自己发现这些。
作者有话说:
鲸鱼:谢谢吴霭女士祝我掉马,赏盒饭一车,微笑jpg。
寂静的房间里,鹿昭跟盛景郁相对而站。
太阳来的灿烂,日光刺眼的从鹿昭背后的窗户打进来,迎落在门口盛景郁的身上。
那笔直的身形被光晕染开,虚虚的像是在她身前蒙了一层细纱。
而舞台强烈的光线穿过帷帽,也在轻薄的纱上勾勒出一道身形。
鹿昭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即使她曾厮混着丈量过盛景郁的身材。
而此刻细细看来,盛景郁落在她视线里的身形竟真的跟景韵的影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颀长而婀娜,笔直如松如竹。
鹿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手里捏着的本子晕满了潮气,隐隐的有些发皱。
空气倒涌着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去,将正要发出的声音也裹满了气声,语义隐晦不明:“所以,周老师喊你阿韵,不是我听错了。”
盛景郁是做好准备的,头点的肯定:“她喊我一直都是喊得我作为景韵时的名字。”
比划的文字依旧没有声音,可这一次鹿昭脑海里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景韵的声音。
只不过过去那位站在舞台上的古人摘下了她的帷帽,长裙翩然,正站立于她的面前。
她亲手比划出了“景韵”二字,承认了她的身份。
鹿昭觉得其实她是可以怀疑的。
毕竟盛景郁没有开口,无法在她耳边响起景韵标志性的声音,可是理智的证据压不过她心里的那杆秤。
所以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她认识陈安妮,认识周焕音,有着跟景韵近乎重迭的人脉。
她对景韵的歌那样了如指掌,跟景韵一样都住在南城,甚至在自己最需要人分散注意力的时候,还景韵那样巧合发了微博……
过去的线索倒序一般不断的朝鹿昭的脑海涌来,一条条,一件件,细数过来,原来有这么多。
怪不得陈安妮那晚救了她,怪不得那些看起来自己触不可及的东西纷纷朝自己走来。
她以为是上天开眼,菩萨保佑,实际上却是因为她身边有一个人给她撑开了一把伞,教自己声乐,告诫自己注意事项,还让自己的经纪人来帮自己掌舵。
音乐人……
的确,景韵也是音乐人,也不算骗了自己。
“阿郁,阿韵。”鹿昭轻声念着,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好像啊。”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隐瞒这件事情。”盛景郁真挚,每比划一个字都在看着鹿昭。
而鹿昭对她摇了摇头,声音并没有当初知道盛景郁利用自己时那样咄咄逼人,反而是理解:“不要这么说,毕竟你一开始又不认识我,对自己这个不熟的人不可能一上来就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