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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的错愕中,赵睦用力一抹脸,委屈控诉:“您自己问吴子裳,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阿,阿裳?”陶夫人尾音发颤,转回头来问:“你把你哥哥怎么了?”
吴子裳躲洪妈妈怀里不说话,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来,眼角那颗泪痣更衬得孩子可怜巴巴。
其实那颗红点不是生来就有的泪痣,是三年前赵睦带妹妹爬树,不留神叫妹妹从树上摔下去,被掉落的枝桠戳伤留下的疤痕。
那是赵睦照顾妹妹疏忽大意的证据,看见那颗泪痣赵睦心里火气硬生生压下去一半,另一半火气之所以如何都压不下去,实在是因为喝下去的辣椒水实在太辣太辣,不仅辣,它还麻,麻得赵睦现在整个胸腔里都还是没有知觉的。
见吴子裳似乎被吓坏了,躲着不出声,陶夫人可怜道:“看吧,都把阿裳吓到了,话都说不成了,渟奴你差不多得了。”
赵睦火气蹭地窜上来,头髮都要炸起来,一手叉腰一手隔过陶夫人去指她那熊玩意妹妹,咣咣喷火道:“说不成我替你说,谁给你出的主意把我手边茶水换成辣椒水?”然后伸伸舌头向母亲诉苦:“我舌头到现在都还没感觉!”
“啊?!”陶夫人也同情儿子,这么惨呢。
那厢里却听小阿裳提着油桶来灭火地补充道:“不止辣椒,那杯水里还兑有蒜头水,花椒水,八角水,西洋葱汁,胡椒粉”
下一刻她哥哥终于全开暴走,怒吼声响彻整个庭院:“吴子裳,你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花!!”
陶夫人真心觉着拦不住了,必须拦不住了,其蓁院里又一次陷入鸡飞狗跳,兵荒马乱,烽火连天,你死我活。
其蓁院如芝如兰的大公子,他,他又被阿裳姑娘惹怒了。
其实吴子裳也没有被她哥哥结实打到几巴掌,小丫头猴精猴精,从洪妈妈怀里窜出去头也不回直奔她叔父的内书房,要么说今日甚巧,该在家的人都在家,吴子裳最知道惹怒哥哥后向谁求助最管用。
直到追到父亲面前,头懵中的赵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熊玩意妹妹就是故意挑今天整蛊她的,趁着父亲在家休沐,不事公务也没有招待客人,刚刚好给她充当大救星。
吴子裳一头扎进她叔父赵新焕怀里,趴在她叔父肩头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耳语道:“我把,把哥哥茶水换成、辣椒水,哥哥要,要揍我,叔父救命!”
要揍熊孩子的赵睦已经追到屋门口,跑得衣衫不整站在门槛外咻咻喘气,赵新焕抱着大侄女,呵呵笑问:“好端端为何要整蛊你哥哥呀,是不是又嫌你哥哥管你太严?”
“不是,”吴子裳用力咽发干的嗓,嗬嗬喘气须臾,继续趴她叔父耳朵边道:“因为哥哥最近不大对劲,整个人都要,要钻进书里,吃的少,也不说话,我怕他生病哩。”
赵睦近来念书念到状态有些不同寻常,加上心思愈发重,如此下去定会出事,吴子裳年纪小,说不明白心里感觉到的和眼睛看到的种种异样,给大人说吧又说不明白,所以用故意捣乱的方式让赵睦放松放松神思。
这不,哥哥一大口辣椒水喝下肚,又追着她上天下地疯跑这么大会儿,出一脑门子汗,原本无有血色的脸变得红润,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少,她的捣蛋方法挺管用。
赵新焕听罢哈哈大笑,抱着大侄女出来书房,吓得吴子裳一手搂她叔父脖子一隻手捂自己屁股,生怕她哥哥直接脱了鞋子给她来顿胖揍。
“听说近些时日你隻上文课,骑射课也请假在屋里温书。”赵新焕单手抱娃,另隻手稍微往上一抬,宽广大袖就将吴子裳几乎整个挡住,护得可谓严严实实,只露出丫头头上那个歪扭扭跑松散的丸子发髻,以及片刻后小丫头扒拉着大袖边缘探出来偷偷看她哥哥的小脑袋。
赵睦抱手给父亲拾礼,平复着呼吸恭敬回道:“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儿非天资聪慧之人,欲达目的只能投入更多精力。”
赵新焕道:“那也是需要劳逸结合,若是身体垮了,其他什么都白搭。”
“是,儿谨遵父亲教诲。”知道妹妹好心的赵睦已经噗嗤按灭心中火气,招手唤吴子裳道:“走吧,回去了,不要再打扰父亲。”
赵新焕大袖后传出谈判声:“你不准揍我啦啊。”
赵睦抽抽鼻子,咬牙又松开,“好,不揍你。”
“我也想去打猎。”小丫头得寸进尺。
这个赵睦做不了主,看向父亲求助。赵新焕灵机一动,神色平静道:“去是可以去,只是阿裳年纪太小,没个大人看护可不行。”
小阿裳道:“婶母也去不就行咯?婶母是大人,可以看护哥哥和我!”
赵新焕一见只会坑哥的小傻鱼自愿上钩,嘴边笑意扩大:“好呀,你回去问你婶母,若她答应同往,叔父就带你也去耍。”
“好耶!”
小傻“鱼”瞬间忘记挨揍威胁,一骨碌从她叔父身上滑下去牵起她哥哥手头也不回地往回走,边走边滴里嘟噜:
“哥哥你快些走,我们去找婶母商量,这回你要帮我说说好话,我们求求婶母,我实在也想和你一道去跑马,北疆复哥哥说围猎场可以跑马,可以随便跑马呢……”
目送两个孩子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赵新焕身姿挺拔站在门口,脸上笑意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