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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同林院,主君态度便是敷衍搪塞,连给东归来北疆复说亲之事都是一拖再拖,拖得只能她这个当娘的亲自出面
吴子裳不知上官夫人心思,简单寒暄后即刻乘车离开,而在上官夫人看来,吴子裳此举完全是不把她这位侯府主母夫人放眼里,太过嚣张跋扈,仗着主君和世子撑腰就如此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可见有时候人与人结仇,最初的开端都是什么不可思议的鸡零狗碎事,你压根没放在过心上的一些言行举止,却不知何时成了他人对付憎恶你的导火索。
生意铺子离勋爵扎堆的西城颇有些距离,吴子裳后晌还有几堆事要做,紧赶慢赶回铺里。
先是坐屏风后听掌柜代她与一家商号推进项合作,后又坐下来与铺里大小头目商谈些别项目具体事宜,甫结束,外头套好马车在等,城外酿酒坊那边还得她亲自过去趟,瞧眼下天色,出城后得在酿酒坊过一宿,明个才能回。
这个时候,翁桂来了。此前他与人结伴出城去乡下野钓,走时未言归期,也不知何时回来的。
“潭星楼新排曲舞,海棠腔拖得煞好听,票价高到张八千钱,一座难求,我费好大劲才买来俩座,”翁桂捧着暖手炉趋步跟上吴子裳,满心兴劲:“眼下快到点开锣哩,咱个一道去看罢!”
邀请来的甚是突然,而且男女有别,吴子裳身边没有家中兄长或者兄长至交在,也不方便私自与翁桂同往。
一直以来,她与翁桂接触,身边大多数是有刘家启文阿兄在,启文阿兄是赵睦友人,赵睦当初南下读书前,也是对他托付了阿裳的,赵新焕和陶夫人都知道此事,甚至后来赵新焕和刘家甚至让阿裳认刘启文做干哥哥。
此刻,吴子裳停步马车前,寒风吹乱她额角碎发,略显疲惫,“实在抱歉,翁桂,我得出趟城去,恐怕来不及和你去听海棠腔。”
“出城做什么?”
“酿酒坊的事,急着等处理,实在不好意思了。”
“……”感觉自己遭冷落许久的翁桂脸拉下来,像是被人用盆拔凉冷水泼了个兜头,不满中不由自主拔高声音:“你总是这样,成天忙忙忙,只顾着自己,丝毫不管别人感受,你摸着良心问自己,打从江平回来,你有好好陪过我么?”
铺门口车来人往,吴子裳不欲同他在此发生口角,且是自己拒绝翁桂在先,言语不免放软,更多几分歉意,平声静气:“我们不要在这里拌嘴,有话慢慢说,城外酿酒坊那边事,启文阿兄早早交代给我了,我需亲自过去趟,如若不然,你与我同乘,我们路上把话慢慢说,也正好顺路捎你去潭星楼?”
孰料此话一出,翁桂更加不满,抬起下巴道:“你知不知道,因令兄被退官之事,我母亲已经很不满意我二人的事了,本来我还能在母亲面前为你多说说好话,毕竟你是你,你哥是你哥,可你看你现在这样,你这样真的很让我为难!”
“我们上车,路上说吧。”吴子裳也不知自己耐心从何而来,越是因翁桂胡搅蛮缠而生气,她心中越是淡定,甚至还想笑,说不清是讥讽还是自嘲的笑。
翁桂像个没断奶的小男孩,幼稚爱计较,习惯别人都以他为中心,成天围着他转,稍有不顺心则埋怨怨怼,动辄把错全归结到他人头上。
吴子裳也是接触多了才发现他这些毛病,刚开始时候,不,甚至到现在,翁桂在别人面前也一直都是通情达理儒雅温柔的翩翩世家公子形象。
“这是你诚心邀请的,我看在你这份心意上才上车,下回你不能再这样总是忽略我了。”最初被拒绝的愤怒过去后,翁桂就坡下驴,提着袍子先一步登上马车。
待随后吴子裳也上车,马车发轫而动,翁桂恢復情绪,温声细语道:“方才实在是你令我生气,所以我才说出那些话,你其实还是很好的,我期待与你……”
“翁桂,”吴子裳打断翁桂后面可能出口的话——她拒绝被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她不是狗,不需要被这样训练,反而是翁桂有些太不尊重自己。
吴子裳正色道:“你好心请我去看新曲舞,我因忙碌而无法答应,这的确是我该致歉,对不起。但你也不该对我说出那样贬低的话来,我方才已向你道歉,现在你也该为你的话而向我道歉。”
“我道歉?”翁桂瞪大眼睛,觉得真是莫名其妙带滑稽。
这是二人接触以来翁桂最受不了的地方,吴子裳竟想让他一个大男人给她道歉!而且动不动就说他不尊重她,急起来:“不是,我就闹不明白,你怎成天恁容易被冒犯呢?别个女子不说别个女子,就是我那些亲姐姐妹妹们,她们也没要我道过歉嘞,你怎能要求我给你道歉?!再者说,我就几句无心之失的话而已,你别太上纲上线!”
吴子裳道:“可是你说错话了啊,你那些话伤到我尊严,你向我道歉,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谁告诉你这是天经地义?你见过天底下哪个男人动不动给女人低头认错?”翁桂咬牙切齿,似乎随时准备在听到人名后立马衝出去把对方爆揍一顿。
吴子裳道:“我哥,赵睦,他会给我道歉,做错事就道歉。”
“……”翁桂一时脑子空白,不知该接什么话。
赵,赵赵,赵睦他,他为何要跟女人道歉?他拉得下脸来给女人道歉?说出去怕不是会把脸丢到九垓八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