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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诌不下去了,你见过有人用眼神骂人么?谢岍无声咧嘴角,她朋友赵长源会,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骂人可狠了。
谢岍心虚喝口茶,正经道:“这半年来分析北边整体戍守情况,我和我大哥都觉得,东北边的秦国,极大可能将会与我朝重新恢復邦交友好。”
道法不渡无缘人,否则耗损是自身,故而医不叩门,师不顺路,不问不说,谢岍今次开口,并不是表面看起来属于随口一提。
“不是还隔着北狄、金匈奴、廉奴金等部落国?”供职大理寺的刑狱官赵睦,她目前的确不太了解边陲事和国事邦交。
谢岍道:“鸿蒙军传来可靠消息,秦国皇帝老儿废储君十年后,现下准备立他五儿为东宫,他家老五对我朝持交好态度,我猜咱们这边也是远交近攻之策,秦人软骨头,有事没事最喜欢往别国送女人联姻,若届时真是如此情况,那你可就悬喽。”
皇帝柴贞至今膝下无儿,皇帝也从不纳别国女子入后宫,皇室宗亲子息凋零,与皇帝关系近些的唯余翟王曲王二小辈王,联姻涉及邦交势力,皇帝定不会把可能挑起争端的机会给二人。
结拜义兄弟也是写进皇帝家谱的,届时皇帝定会退一步做选择,那么他结拜的兄弟里,谢昶大儿已娶妻,老二是个丫头,老四及老四以下年纪还小不做考虑,没人选;鞠家情况和谢家差不离,那么适龄的就剩赵家仨嫡子。
赵家老三非官身,人家秦国必定看他不上,剩下老大和老二比较,真正的难分伯仲。
若是秦国联姻不想找个在朝大有潜力的姑爷,那开平侯府大公子也不必杞人忧天,七八年前曾有过这种情况,邦交国要嫁公主来联姻,彼时赵睦尚年少,对方国使连连叹可惜。
赵睦现在还没把情况考虑那么老远,偷懒敷衍了这一次:“若是情况当真如此,那便到时再说也不迟。”
主打一个船撞桥头自然直,随心散漫。
不多时,虚掩的独间门被敲响,赵睦允进,门一开一合,进来位模样乖巧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姑娘。
正是赵睦给谢岍打过预防的国子监祭酒董公诚之女,董之仪。
“等很久?”她走过来,面带笑意,她比约定时间早到半刻,孰料赵睦已唤了壶茶在等。
“也是才到,”赵睦起身,介绍谢岍道:“此吾挚友,谢侯府,谢岍谢重佛。”
谢岍应声起身回应董之仪的蹲膝礼,调子轻快道:“我是女的。”
“我知道你,在西北从军,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董之仪笑起来,眼睛眯成条缝,又随着谢岍的起身惊讶得把眼睛睁大:“你好高呀,站起来像座山,得有七尺?”
兜头朝她笼罩过来,压迫感十足。
“没恁高,”谢岍随着赵睦让座而随董之仪同时坐下,“六尺二而已。”
听见这个数,给董之仪斟茶的赵睦暗暗看这厮一眼,大公子努力多年也才勉强六尺,好家伙,怪不得中午捂谢二嘴时感觉高度不对劲,感情这两年来这厮在西北又偷偷窜个头了。
傻大个,长这么高做什么,以后可怎么找郎婿。
董之仪品茶,讚好,是她爱喝的恩施玉露。而赵睦和董之仪都非健谈之人,幸好谢岍很会接话聊,场面不会冷,赵睦安心品茶,寒暄事都由谢岍来。
巧的是董之仪对女营长谢岍以及行军打仗事颇为感兴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相谈甚欢。
待聊得差不多时,谢岍把关于书的话题恰时抛给赵睦。
赵睦拿出放在身边椅上绸布包裹的书,打开发放董之仪面前。
是头回见面时董之仪向赵睦提起过的某珍本下册,她苦苦无处寻觅的书!
董之仪欣喜甚,赵睦道:“此书前两日便寻到手,本想说托令尊带与你,只是路过国子监两回,他都不在。”
董之仪脸上喜悦霎时减退,她的反应较大多数闺中女儿而言,已算得上见过大场面的波澜不惊:“大公子是想问和苗博士案有关事吧?”
哦呦,咱个赵大公子遇见明白人了这是,坐在斜对面的吃瓜人士谢岍端起茶杯默默喝茶,一双大眼睛在赵睦和董之仪间滴溜溜转。
“实不相瞒,”赵睦坦白道:“经查实,苗同军发妻苗万氏常赴令慈牵头的麻将牌局,玩的还都很大。”
闻此言,董之仪眼里有种无奈一闪而过,搭在书封面上的手默默收回,身上轻快愉悦气息悄然退散,稍微低下头去,嘴角勾起抹自嘲苦笑:“是,家母喜欢打牌,也常找关系好的官宦女眷一起组局。”
“一般都玩多大?”赵睦从斜挎包里掏出询问录。
又准备从算帒里摸笔墨时,被董之仪打断:“可否不写笔录?我说的这些话,没有证据,我也不会出来当人证。”
“……见谅。”赵睦眉心有一个轻微上扬的动作,手离开算帒:
“苗同军自杀原因有二,其一即是千两银的虎皮钱,债主拿刀削着他后脑杓讨债,鸡血狗血泼他家满院,
我们去查,放虎皮钱的人也只是说是苗同军借钱不还,今个上午始弄清楚,这钱原来是苗万氏所借,用来和以令慈为首的国子监高官夫人们打牌。”
放虎皮钱的人不认女人在借条上用的印,苗夫人为帮她男人疏通关系平仕途,遂偷了丈夫私印,借下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