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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无意识自己正在用另一隻手抠受伤之手的手心,“我们和离”这四个字徘徊在她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想问问花春想,既然你问秦大夫的问题和我的相反,那么你为何想着留下它呢?
她大抵是不敢相信花春想会把孩子留下来,把她们两个的孩子留下来,毕竟花春想对……
“我错了,”于是,容苏明狠心说:“我不该在知道你们一家三口的心思谋算后,还答应和你成亲的,你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我身边久留,现在又何必要装出这副不舍的委屈样子?呵,还保住容家冢妇地位,你娘怕是至今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呢罢。”
花春想心口一疼,呼吸出现片刻的不顺畅。
以前总听人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如今亲身体会了,才知道这是何种的滋味。
但容苏明的话是恶语么?花春想心里清楚,这家伙的话不仅不是恶语,而且还是大大的实情,是大大的真话。
真话难听,真话太难听。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些了,”花春想深深口气,又轻轻吐了出来,依旧是平常的温柔模样,只是话语里再没有丝毫的温度:
“所以你对花家香下起手来,当真都是毫不留情、毫无顾忌的,容苏明,你当真从不曾因为我的存在,而对攻击花家香之事有过任何犹豫么?”
容苏明无波无澜,眉眼冷清,俨然是谈判桌前高高在上的尊者:“你也休想用这个来威胁我,花家香那块地丰豫是要定了,这是你爹娘算计利用我而必须付出的代价,至于孩子这个意外……你若打掉则是最好,太为我省下了大麻烦!”
言辞如刀,字句皆为尖刃,一下下扎在花春想心上,使她一颗心渐渐血肉模糊。
容苏明冷起来,简直毫无情份可言。
情份……
“也对,容家主高高在上,和我这种人能有什么情份,”脸色苍白的人不想和对方再任何没有价值的争执,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请……”
“你休想!”容苏明突然扭头看过来,眼底微微泛红,似有隐隐水光,话语却是犀利依旧:“无论是休弃还是和离,你想都别想,容门花氏的头衔,你这辈子都别想给我摘掉!”
她想过又想,最终还是决定不放花春想走,招惹她容苏明后还想挥挥衣袖一走了之?哪里有那么容易!
花春想简直要被这个属狗的家伙气得原地爆炸了。
脑袋阵阵发懵,她隻好用单手撑着额头道:“气得我头懵,罢罢罢,你想如何便如何罢,我不同你争执,只是我娘还在病榻,你且容我过去侍疾。”
“随你喜欢。”属狗的人按按眉心,有些不耐烦地起身往外走。
万万没有想到,花春想一忍再忍,却还是被一句“随你喜欢”给点了脾气——不知为何,她最不能听的就是类似于随你怎么的话,尤其是在吵架之后。
一气之下,她捞起手边靠枕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她力气小,靠枕扔出去后恰好软软绵绵落在容苏明脚步之间,将疾步而行的人绊了个踉跄。
素来温柔娴雅的人被气得又砸东西又骂人,容苏明站稳脚步后诧异地侧身扭头看过来。
但见花春想已经踢沓着绣鞋衝到衣屏前穿衣裳,还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裳角,险些摔倒。
“这是要去哪里?”容家主似忘了方才的争执,三两步折过来将人稳稳扶住。
容夫人才将上衣穿上一隻袖子,气鼓鼓将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力甩开:“要你管我啊,我想去哪里去哪里,爱去哪里去哪里,你该干嘛干嘛去,躲开!”
扶在人家后腰处的手也一并被人转身推开,容苏明咬牙咧嘴,眼疾手快拉正要住朝外衝的人,面子什么的统统丢得十万里远。
怒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就直接这个样子跑出去吗?花春想你发烧烧傻了罢,把衣服穿好,不然休想踏出去半步!”
未穿好的外袍被容苏明亲手给自己披上身,花春想紧抿嘴角,抬起眼睛来一声不吭地怒瞪容苏明。
她实在气得不轻,急促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若是不捶打这家伙几下,她怕是怎么都没法子消气的。
人生苦短,老气着自己怎么能行!
温良恭俭贤惠淑德什么的通通都喂小狗去,容夫人抬手就捶,每一下都实实在在使尽了力气。
容家主挨了好几下,这才慢半拍地转身开躲。
起卧居不大,容苏明绕着屋子跑,花春想就跟在后头追,边追打还边骂道:
“容苏明你就是个属狗的,脸说翻就翻,脾气说来就来,遇事不跟我商量,但凭自己拿主意,你当我是摆设,当我是外人,当我是消遣时的宠物吗?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吗?你都能对小泊舟那般好,那为什么就不能期待一下自己的孩子呢?还打掉它最好,我看我打死你才是最好……”
容家主挨了好一顿“打骂”,上窜下跳躲着,还愣没还半句嘴。
屋里的摆设在二主的追跑中被碰倒不少,瓷器玉玩、木工巧件,几乎个个都是容昭喜爱。
还是薛妈妈从外面回来,才阻拦下她家夫人和家主的闹腾。
“头三个月最是不稳,夫人这般追跑撵打,伤着自己可怎么办呐!”薛妈妈几乎是把人拖回的卧榻上,强行按住不让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