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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手脚并用地在淤泥足足有一小臂深的阴沟里爬啊爬啊爬啊,转啊转啊转啊,忍着胸腔里无法呼吸的疼痛,与鼻腔里无法形容的恶臭腥味,用尽全力地寻找着出口……
这是爱么?不知道,容苏明也给不了答案,她只知道,这些年来,除了妹妹以及祖父母外,再也没有别人对她如花春想般嘘寒问暖,细致入微了。
如果从寻常的两口子关系来说,她的身份和花春想的确是不对等的,很多人都说是花春想高攀的她,但没人知道,她为了能在忙碌一天回到家后听见声“你回来了”,而多么心甘情愿地被花龄花爹利用,甚至对花龄提出的条件统统一口答应。
若是换成别人对她说“你回来了”,她是不会情愿被利用的,她会在知道事情原委后,十倍地把自己被算计去的东西讨回来。
这是喜欢么?她不知道。那这是爱么?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能接受花春想以任何的方式离开她身边,不能……
花春想瘪嘴,撑在身侧的手无意间碰到容苏明的,干脆就勾了勾这家伙的手指,“不说就算了,我慢慢琢磨去。”
“闲的你,瞎琢磨这个做什么,”容苏明心里有几分侥幸,“你名下庄子上个月的帐簿都整理好了?排门铺子呢?租钱都收起来了?啊对了,昨天纳的鞋底也纳好了?嘶……掐我做甚?”
手指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容苏明笑嘻嘻与掐自己的人对视。
“就你会给人派事情做,看来肋骨是不疼了,”花春想抽出手,起身往那边的小书案走去,“哼,还纳鞋底,往后面排队去罢……”
容苏明躺在那里,静静瞧着花春想坐到书案后翻看帐簿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家主杂芜的思绪终于渐渐变得清晰。
桑田碧海须臾改,玉堂香暖珠帘卷。
作者有话要说:
容大东家:我有点难。
易大东家:我有点方。
37无用相思
容苏明摔断两根肋骨,在病榻上足足躺了三个多月,正正错过歆阳四季的暮春和盛夏。
当日身上夹板拆下的时候,容家主乖巧得像个刚刚入学的蓬头稚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今时,蹲在门外走廊下等着被主人牵出去溜圈的小狗,正哈哈哈地吐着舌头散热,模样比它主人更是乖巧几分。
乖得花春想都动了去逗耍逗耍它的心思。
奈何她怕狗,小狗那么大一隻,如何乖巧她都不敢主动靠近,只能坐在院子的荫凉里等大夫给容苏明拆线。
断掉的那两根肋骨是用过简单的开刀手术接上的,骨头长好后需要把固定骨头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再次将刀口缝合即可。
开刀以及缝合的过程在麻佛散的帮助其实并不痛苦,只是过程存在顶大的风险,万幸,容苏明当初开刀后隻一连发了几日高烧,最后都硬生生挺了过来。
今次拆完线,这命大的家伙就算痊愈了,想到这里,花春想心情愉悦地把石桌上的牛肉干扔给小狗一块,被小狗准确无误地一口吞下,几乎都不带嚼的。
“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再扔一块过去,小狗的大尾巴立马欢快地摇摆起来。
小泊舟左手举着根啃掉一半的牛肉条,右手捏了小树枝,蹲在主母旁边五六步远的木架子下,正津津有味地在玩蚂蚁。
穗儿新提一壶凉茶过来,给小泊舟到了杯,“泊舟过来喝点水,那牛肉条咸得甚。”
“哦好的……”小泊舟扔下树枝,刚从地上站起来,那边改样就从起卧居里出来,为身后人挑起了门帘。
被改样恭恭敬敬引出来的,正是今日来给容苏明拆线的济世堂医者金大夫。
“金大夫辛苦,”花春想被穗儿扶着站起,笑迎济世堂最擅医筋骨的中年大夫,“真是麻烦您了,快快坐下歇会儿,吃口茶润润——青荷,给金大夫倒水净手,穗儿去斟茶。”
巧样在屋里照顾容苏明,改样忙过来帮主母夫人招待金大夫。
金大夫颧高面瘦,三角眼,颇有架子,抖袖坐到铁信遮挡出的荫凉下,端起茶盏喝下大半盏凉茶,又矜持地抹了抹胡须,“容夫人客气了,拆那点线不足道辛苦。”
穗儿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像金大夫这样的医者,立在主母身后侧没过来给他续茶,改样恭敬立于主母夫人另一侧,在花春想再度开口发出声音的同时,她过来给金大夫添了茶水。
花春想笑问金大夫道:“多谢金大夫妙手回春,仁心仁术,只是我家阿主此伤初愈,我们这些外行人,照顾时不知该注意些什么?”
金大夫沉吟片刻,似有犹豫。
于花春想来说,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只能继续微笑——近些日子来她圆润了不少,眉眼温和地微微笑起时,让人觉得亲切又和善,“万不会少了金大夫的辛苦钱和诊金。”
穗儿从袖兜里掏出袋沉甸甸的诊金,塞给金大夫。
被客气金大夫了两句,“容夫人真是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家本分,谈不上辛苦不辛苦,”接过钱袋掂掂分量,觉得可以,才继续道:“容家主的伤里外基本皆愈合,外伤注意十五日内莫坐热汤莫泡澡即可,至于肋骨,最好再有三个月的静养。”
“如此,”花春想虽然非常心疼钱,但还是示意了穗儿又给了一袋,“家母老说伤骨头就要补骨头,可这些日子来我家主实在吃腻了骨头汤,是以这吃喝方面,可有何要注意的?敢请金大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