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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爷被那道无波无澜的眼神看的一怔,回过神来重重把手中酒杯磕在桌面,心中大骂一句:“你个娼生的玩意儿!”
今日天冷,席桌都摆在各处屋子里,祝家小厮领两位客一路左拐右拐,越过三重回廊,一路来到间十分宽敞的屋子,来到女眷的席面。
容苏明搭一眼便瞧出女眷这边的情况,西边坐的都是祝家亲戚和祝飞的友朋,东边围的则是新娘子这边的人了,视线流转间,她先在西边瞥见并肩坐在容家女眷席前的许家双生表妹,后看见东边这厢那道背她而坐的熟悉身影。
许向箜自然是寻妹妹去——他的俩妹妹内向又寡言,身边没有亲人在时都不敢伸筷子,他阿爹这样不管不顾把小姊妹俩扔给亲戚照顾,怕就是这顿喜宴一连坐三天,他的俩妹妹都可能吃不饱。
而容苏明无疑是朝西边迈步。
眼尖的人自然看见容苏明的到来,吉荣并未吭声,因为她从容姑奶奶眼里看见了十分不满的情绪,不肖她再开口,后头该有的就都不会少。
花春想比容苏明小好几岁,虽然她念书时比众同窗都小个一两岁,但这帮人和容苏明也都不一茬儿,念书时只在传闻中听说过那位十五岁弃保国子监一心隻想赚大钱的容前辈,至今没几人当真见过容家主真容,以至于容苏明负手走过来,隻引得祝飞妹妹随意抬头看了一眼过来。
平淡无奇收回视线,她继续和对面人说话,“那大犬当真这么有灵性?”
对面之人好像很喜欢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微微歪了头,边闲闲嚼着边说话,“嗯,灵得甚,头一次见我好像就知道我跟它是一伙儿的,还拿尾巴圈我脚,若非实在怕狗,我倒是真不介意跟它亲近。”
“你这么说,倒叫人更加好奇了几分,”一人问道:“这般通人性的犬,你们家那位从哪儿得来的?”
花春想道:“没具体问过,但言语之间听着好似是从温离楼温大人那里弄的,说起来,那般大的犬,我以前是从没见过。”说的正是小狗那大黑犬。
另一人道:“温离楼哇,早就听闻你家那位和温离楼关系好,你当见过温离楼罢!”
未及此人话音落下,就被她旁边人撞了下胳膊,语气尽是调侃:“人温离楼都成婚多少年了,别说你还贼心不死惦记到今天!”
多年同窗关系,少时闺中梦无疑是如今说笑的话资,在一片起哄嬉笑中,那姑娘不卑不亢认认真真道:“成婚又如何,代表不了有朝一日不会离婚,再说了,他膝下至今不是还没有孩子么,搞不好就是他那夫人不行,不行就迟早要让位,退一万步,即便是有了孩子,母凭子贵也不一定能行呢,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能走多远,我惦记固然不是没理由的白日梦,你说是吧小六。”
身后突然传来声嗤笑,没有丝毫嘲笑轻蔑之意,甚至还有些温良,却叫人听出了那其中夹杂的不容置疑,“温不周甚至曾一眼看哭书院阮夫子家的小孙子,她不喜欢小孩儿人人皆知,姑娘此话于温夫人而言,当是怀璧其罪了。”
这话未免直白得不留面子了些,众人看向发声之人,或疑惑,或探究,或看戏,或觉冒犯,却无人敢第一个开口说句什么,就连祝飞妹妹都有片刻愣怔,花春想吞下口中食物猛地转过身来,“你怎么来了?!”
“我”容苏明刚开口,就被花春想拉住手腕打断,生怕这厮下一句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大实话来,“路过还是如何?若忙的话就去忙,不忙就过来坐一会?啊,姑奶奶她们在那边,你要去打个招呼么?”
容苏明咧咧嘴角,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得露骨了些,少不得又会让有心人多想,为免落人话柄,她干脆坦坦荡荡道:“我要去一趟温离楼家,温夫人给如意做的冬衣冬袄已经做好了,但听闻温夫人这几日也是病了,我便来问问你是否要同我一道前往。”
“如此,”花春想站起身来,“那是得过去看看,”转身朝一桌同窗颔首,“那我就先走了,咱们回头再聚?”
祝飞妹妹道:“那你先忙,回头再聚。”
转身要走时,旁边一女子突然碰掉了筷子,怕筷子上的沾的菜汁弄脏衣服,女子忙忙往后躲避,不慎撞在容苏明身上。
“抱歉。”
“啊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后者声音显然盖住了牵着那句淡淡的致歉,侍立的丫鬟忙上前来收拾这个小小意外,容苏明没说什么,往旁边挪开与花春想并肩而去,走到屋门口,她叫花春想先领青荷穗儿离去,“毕竟姑奶奶在这里,我来都来了,过去问声好。”说罢,容家主朝东边厅席走去。
祝家今日办喜事,客人们的车马停了半条巷子,容家车夫扎实把马车停在巷子外易停易行的路边,花春想出来祝家后,在车里又等了片刻才等来容苏明。
甫钻进马车这面无表情的家伙就“嘿”了花春想一声,“听说你给我姑奶奶都呛啦?!”
“嗯,呛了,”花春想端坐马车尾部,毫不闪躲迎上对方审视目光,“你又待如何?”
却被这家伙坐过来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又被顺手揽了下肩膀,似是欣慰,又似鼓励,脸上笑容更是何其灿烂夺目,“还怕你独自一人应付不来呢,也不知容映到家里说的几真几假,偏生还不能叫她看出丝毫担心来,这般不容易,夫人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