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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苏明点头道:“行行行,此事是我错在先,以后定当勉己改正,夫人以为如何?”
“善也,”容夫人点头,抠着容苏明膝头衣料,认真叮嘱道:“似昨夜之事日后切不可再有,吵架归吵架,不兴如此置气,尤其是自己生闷气吃闷酒,你可记下?”
容苏明反像是成了做错事的小孩子般,挨了训,低着头乖乖认错,长长叹息道:“记下了。”
想了想,花春想觉得应该表表态度,攀住容苏明脖子,主动跨坐到这人腿上,交颈贴耳道:“我心里有你,你与如意各占一半,我这人死鸭子嘴硬,每每你步步紧逼着问时,我就想故意气气你,以后不了,我才不要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似此般投怀送抱的次数可实在是不多哇,”容苏明捏她腰上软肉,使人痒得乱扭,她又低声道:“只可惜这是在明堂,门窗大敞,不然我一定做点什么,以报夫人……”
花春想一窘,这才想起那些外界因素,忙不迭从容苏明身上下来,端出端庄仪态,道:“阿主所言正是,我觉腹中饥饿,阿主呢?可要传暮食?”
“然也,”容苏明忍笑,道:“你先传饭罢,我去奶妈那里抱如意。”
却被花春想拦下,道:“让奶妈带着她就是,今儿不想让小家伙打扰。”
容苏明一愣,挑眉,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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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刚蹲在一起互相吐过心中苦水的两位友人,今天一整日过去后,夜幕又临时,与容东家柳暗花明不同,方绮梦偷偷在城南大狱门外等了许久。
天上不见月光明,星辰密布,许多唤不来名的宿座如蜘蛛罗网般交错纵横。
时间已是寅时过半,方绮梦拍去叮咬她手背的蚊子,又抓抓已经被叮出大包的耳后,原地跺了跺脚。
温离楼对她说,易墨在今夜可能就要被朝歌来的人带走,她几日前曾借着去缉安司找温离楼的机会,在公府那里见过朝歌来的官爷们,那些人一个个的鼻孔朝天,好不威武。
即便眼下是深夜,那帮人的排场也不逊色于公府石大人出游,简直就差千骑拥高牙了。
晋国广行大同,阶级这玩意平时不甚明显,甚至有时还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但当真牵扯到其中时,才能切身体会到何为差距。
大狱方向有动静,高且沉的包铁木门发出低沉吱呀之声,极慢地打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方绮梦下意识朝那处挪动,却在迈出一步后又收回脚。
她不过是一介卑贱商贾,如此过去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妄想僭越门阀攀附权贵么,难不成她还能执刀劫持扣下易墨么?
呵。
“我也曾亲自向那些将军府属官亲兵们打听过几句,”神出鬼没的人从夜色清辉中走出来,腰后挂横刀,两手抱身前,手臂上搭着领玄纱风衣。
这人漫不经心道:“他们奉铁命而来,要带易墨回去成亲。”
“和谁?”方绮梦不知在想什么,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镇百侯世子。”温离楼朝大狱门口抬下巴,星辉渐隐下的笑容更多几分玩世不恭,好似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缉安司司正打心底里认真起来。
平头百姓,歆阳布衣,方绮梦哪里知道镇百侯到底是个甚么概念,何谈镇百侯世子,单单是侯爵位就能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那该是个大官,”方绮梦道:“与易……与她家门当户对罢。”
温离楼道:“是呢,尤其地门当户对,我这地方小官都知道的那种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四字被温离楼特别咬重,听起来尤为刺耳,像是故意来刺激方绮梦的。
果然,温离楼又道:“以前在朝歌念书时,我也没少听说过林世则将军威名,他膝下子女中,尤其幼女最为出名,说是这孩子平素温婉,固执起来时连林将军都奈何不得,哎方三,易墨在她家是排行老小罢?”
“你真的很闲,”方绮梦忽然扭过头来,抬起眼打量身边人带笑的侧颜,道:“她要出狱,你这司正最后得出面罢?那正好——”
手里东西递过去,道:“这个给她。”
温离楼没接下,反而歪头看过来一眼,问道:“你知道将军府的那些人,对我放易小将军出大狱提出何种要求了么?”
“什么要求?”
温离楼单侧嘴角一提,似笑非笑委婉道:“他们管我司借了一副八十斤重铁枷,两副二十斤手脚链铐,以及一辆玄铁重囚车。”
“没别的意思,”温离楼解下腰后的官製横刀,并着风衣一起扔给方绮梦让她披上,自己则是边迈步朝那边走去,边漫不经心低声叹道:
“这副阵仗不小,听说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回去路上自寻短见,不过人要是一心想死,别人是如何都拦不住的呦……”
自古牢狱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纵使温离楼有叮嘱,易墨在这里待半月,人还是变得憔悴消瘦。
火把照明下,来接人的官爷们一个个认真俨肃如临大敌,尤其是那一袭粗布囚衣的人,拖着身上枷锁丁零当啷走出来时。
“但过了今日,本司也就终于能松口气了。”温离楼亮出腰牌,领着个披戴风衣的小随从走过来。
只见温司正先向易墨颔首,后朝为首之人叉手,道:“几句别离话,望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