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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阳为珑川省府下辖州城陪府,其繁华兴旺虽可与珑川比肩,但消息类流通却较珑川有差距,这事有利有弊,无论对于谁来说。
温离楼缉拿黑熊帮成员,安插在缉安司的眼线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石公府,但黑熊帮首脑却不能确定何时才会知晓,至于牵扯其中的另外两个普通人,在酒肆外围观的百姓隻道是那二人乃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具体身份不得而知。
正好也省了各自家人担心。
容苏明回到家时间已不早,彼时如意已睡,青荷禀告说主母独自在西廊下赏星星。
与主院西毗邻的地方原是片光秃秃的废地,早些时候被容苏明下令用墙围了起来——她没功夫打理庭院,也没心思让别人打理,她不太想让这里像个家,太过温馨的地方若进进出出隻她一人,反倒让人心中难受。
花春想嫁来之后的开春,她领人这片将废地好生收整,先后种了各种树木花植,后又沿墙建起回廊,正中间盖了座小小亭子,亲笔题“葳蕤”二字为名,并打通两边院墙,使主院与书房经此地而互相通达,大大缩短主院与书房间的往来距离。
这片地方,便也因此得名为葳蕤苑。
绕过主院西边的月亮门,右拐迈上回廊,容苏明走近了才看见,矮脚茶几上杂乱扔着几本帐簿,看星星的人歪头躺在云摇椅里,似是睡着了。
坏心眼地捏住人家鼻子,没良心地把浅眠的人弄醒,容苏明弯下腰来半蹲到云摇椅旁,轻而易举拉住了花春想推过来的手,笑嘻嘻问道:“怎的等我等到这里来了?”
花春想用另一隻手遮挡口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立马泪眼朦胧,“原是想趁傍晚凉快多看几眼帐簿,没成想只看没几页就困着了,唔,目下是何时辰?”
“将至戌末,”容苏明把放在云摇椅后面那个用来驱避蚊虫的熏香,悄咪咪往自己跟前够了够,起身后又顺手把茶几上凌乱的帐簿码齐放好,道:“再待会儿还是回屋睡?”
花春想没回答,反而往廊外的夜空指,道:“星星,好多,好亮。”
容苏明抬头看过去,夜幕星辰,诚然很美,“且叫人把这里的灯都灭了去,星月清辉才更显得亮堂。”
“容昭。”花春想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容苏明踩了下云摇椅的腿儿,躺椅小幅度摇起来,她笑:“嗯?”
花春想在摇椅的来回摇动中衝她伸出胳膊,“不想走路,你抱我回去。”
“这么胖,我可抱不动你,”容苏明拉住花春想两手,试图把人从摇椅里拉起来,商量道:“用背的行不行?”
说着就绕到云摇椅前,转过身去半蹲下来:“请夫人上马——哎呦。”
花春想用跳的趴上容苏明后背,在人家耳朵上弹了一下,呵气如兰道:“哎呦什么?”
容苏明分明是步履平稳地开始往回走,却偏拿出一副吃力模样:“重。”
“你昨儿才说我太瘦来着,”花春想下巴搁在容苏明肩头,故意在那肩骨上磕了下,“绮梦姐说的没错,容昭的嘴,骗人的鬼,哎对了,我娘的生意近来和丰豫有交集?”
容苏明把人往上托了托,闭着嘴答了声:“嗯。”
花春想乖乖趴着,道:“到期后就撤掉罢。”
“人不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容苏明眼神不算太好,夜里看不清楚脚下路并不奇怪,目下走得更加小心几分,“你突然说起这个,究竟发生何事了?”
“没什么事,”不知为何,花春想总不想让容苏明知道那些人心底里最深处最原始的贪婪欲/望,“下午偶得一本丰豫的规矩册子,上面清晰明了写着,丰豫和亲戚做生意时,顶额不得超过多少多少钱,照我娘一贯行事作风,那点钱也入不了她眼,她又怎会与丰豫做不赚钱的生意。”
“没事莫把事情想那么清楚,”容苏明拐上主院回廊,背着人往起卧居走,“你娘生养你,从我这里得些好处也是应该的,不会触及丰豫利益,不然就算我愿意,方绮梦和刘三军那里也是过不了关的,丰豫呐,非我一言之堂。”
花春想环住容苏明脖子,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骗我当如何?”
容苏明道:“怪不得都说女儿生而向外,胳膊肘往外拐,你这话要让你娘听去,该是立马就要气得吃不下饭哩。”
“我只是希望你能小心谨慎些,莫叫人连手坑了进去。”
花春想伸手掀开门帘,容苏明没有回答她,径直背人进起卧居。
青荷正守在如意身边。
将人放到矮榻上,容苏明叫青荷把如意抱去给奶妈照顾,自己则拿来更换的衣物,一并提了木屐过来给花春想,温声道:“净室烧有热水,去洗洗罢。”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花春想太熟悉容苏明转移话题的本事,便也没再多嘴说什么,接过东西瘪嘴出去了。
主院的净室也是花春想重新设计的。
它原本是空荡荡诺大一间,冬冷夏闷,被花春想用隔板隔成两小间,又打了风口通风,用起来较以前方便万分。
容苏明洗漱快,待花春想回到起卧居时候,那家伙已经横在卧榻上睡了。
她吹灭灯,隻留床头一盏,也甩掉木屐去睡觉,爬到里侧后又忽然想起来,她的帐簿还在葳蕤苑的廊下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