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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她被不断吸引的原因。
“好啊,”竹鱼回答:“那我们看点什么呢?”
首页就是圣诞电影专题,荣以笑笑,问:“圣诞电影?”
竹鱼却一反常态地摇摇头,说:“都看过了。”
她接过遥控,在片库里打出“恐怖”的关键词,转头,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问:“恐怖片,怎么样?”
荣以挑挑眉,说:“当然可以。”
……
半小时后,沙发上。
竹鱼面色苍白,手紧攥着被角,被突然窜出的鬼吓得叫不出声,转头看去,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呼呼大睡,电影中配角尖利的叫声都无法让她醒来。
看来她真的是不害怕,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竹鱼无奈地想把她拉起来,可喝了酒的荣以睡得太沉,竹鱼也扛不动她,还差点被搂到沙发上去。最终只能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躺到床上时,竹鱼才陷入习惯的静寂中。
对比挂着彩灯的街道,房间内显得像一片死寂的海面,潮汐在凌晨重逢。
竹鱼窝进被窝,打开手机。刚才一直没敢看微信,可能是害怕没收到某个人的信息,又害怕收到了……总之很难捋清想法,隻好拖到了现在——
十一点五十了。
如果没收到,就当不是圣诞节吧。她这样想着。
骆凝的消息、木绒的……还有云穗的……
她再往下划了一段,手指停住。
是蓝色海景头像——她这么久都没换过,列表右端一个小小的红点。
折春:圣诞快乐。
折春:[图片]
折春:下雪了。
图片中是纯白、铺满地面的雪,透过落地窗看去像是某种虚幻的梦境。路上没有人,是一片没有被打扰的神圣。
竹鱼回:圣诞快乐。
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完结
竹鱼摘了眼罩,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视线落在遮光板上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飞机上。
右侧传来男声,“醒了?”
杰克抬起手腕看看,“还有半小时就到。”
从英国到爱丁堡需要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她因为昨天熬夜,一上飞机就昏睡过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今天拖着行李出门时,荣以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以后一定要飞到大洋彼岸来找她,还谴责她怎么不哭。
竹鱼隻好用一个拥抱让她安静了下来。
“一切顺利,等你再来。”她红着眼睛说了最后一句。
本来半年前竹鱼就该回去了,不过杰克应聘竹鱼为画室助理,提供了工作和薪水,于是她便多留了半年,参加他的画展。
提到爱丁堡,竹鱼记忆中最深的便是爱丁堡城堡了——建造在死火山岩顶上,临近一面斜坡和三面悬崖的古建筑。
除此之外,还有那部电影——在她和折春的相遇中画上浓重一笔的,描述爱情的绝唱之一。
还有的,便是折春了。
那五年间,竹鱼在梦中不止一次刻画出爱丁堡这座城市的样子,连同折春的眉眼一同描摹,最终隻化作无边的黑暗和睁眼后的虚无。
她踩在路上,想:折春也走过这里吗?她抬头望向遥远的建筑物时,想的则是折春的视线也曾落在那儿吗?甚至跟着杰克走进画廊,她还想:折春如果能在这里看一幅画,一定是再美丽不过的风景了。
她细细看画时微凝的眉眼、轻轻搭在墙上的手和询问的轻语……从在画展相遇的那天开始,就被留在竹鱼心中,反覆回溯。
杰克领她走到她自己的画前,讚不绝口。
“这个色彩真是太美了。”他盯着画面,仿佛深深地陷入进去了。
这是竹鱼梦中出现的色彩,宛如流动交织的彩色薄云。
比起她以往的作品,这幅或许有些抽象,其中的意向跳跃,但只要细看,便能感受到意向间的关联和其中传达的情感。
这是竹鱼最擅长的。
杰克说:“我这次请了许多人来看画。”
竹鱼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他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她。于是竹鱼真挚地道了声谢。
杰克却摆了摆手,神色淡然。
他只是在竹鱼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很看重的东西。
-
爱丁堡的街道让折春感到陌生又熟悉。
她只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所以陌生,但这五年刚刚逝去,因此熟悉。
木绒发来了地址,她就立马去朋友家开了车,向着画展而去。
当然,全程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做掩饰。
穿过被漆成白色的走廊,转弯,便看到许多挂在墙上的画作,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就是竹鱼的画——
折春总能在各种画中一眼找到竹鱼的,就和只要竹鱼出现在附近,她就会有预感一样。她们刚认识时,竹鱼每次想吓她总会被发现,后来刚走到折春身后就会被她一伸手禁锢在身后,只能想不通地问道:“你怎么发现的啊?”
画前聚集着许多人,他们有的仔细欣赏着,有的小声讨论着,有的拿手机拍照。
折春远远打量一圈,发现视野中没有竹鱼的身影。她从画展出来后,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手机震动,木绒的名字显示在通话页面,刚接起就是急切的询问:“碰到竹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