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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蔑
赤阴宗里有十六个分堂,寒止突然离开,只因七堂主要挑战她。
“莲瓷姐姐,少主何时回来?”乖乖窝在摇椅里的女孩早被莲瓷哄好了,现下手里正捧着烧鸡,樱红小嘴泛着油亮亮的光,梨涡边还黏着两粒白米。
软糯的童声带着鼻音,天真烂漫。
女孩不知寒止去了哪里,更不知站在窗边的莲瓷为何一直皱着眉。
窗外,鹅毛大雪又积了两尺高,悬在飞檐上的皮灯笼熄了两盏,莲瓷盯着昏暗的殿府外院,默默攥紧了手。
“莲……”女孩以为莲瓷没听见,刚张口,就见后者径直衝出门去。
山顶的狂风涌进屋里,一瞬吹得女孩睁不开眼,她只听见一声闷响。
是双膝砸在石砖上的声音。
“唔……”
寒止没忍住疼,轻哼了一下。
莲瓷听得不真切,尾音就已经被咽回去了。
“少主!”她慌忙去拉寒止,刚抓住细瘦的小臂,掌心就被润湿了。
全是血。
寒止瞥了眼身后大敞的门,欲言又止。
原本怔在摇椅上的女孩看见了她的眼神,忽然跳下来,三两步走到风口,踮起脚尖关上了大门,还顺道上了锁。
“小孩,你先去后院。”
莲瓷压根没注意到女孩的举动,她满眼都是寒止那截鲜血淋漓的右臂。
“嗯。”
女孩路过圆桌时,瞅了眼搁在上面的烧鸡,她喉间轻轻“咕咚”一声。
想吃。
但寒止还在,少主眼皮底下,她不敢拿。
女孩足下一顿,认命般朝后院挪去,寒止叫住了她。
“烧鸡不要了?”
女孩绷着身子回头。
只见鹅黄烛光落在寒止的脸上,驱散了冷气,两三缕碎发散在鬓边,既削薄了淡漠,又添了几分温柔。
瓷白的肌肤浸泡在暖芒里,她眼尾藏着病倦,软唇轻抿,凝在眼里的冰消融成水,潋滟着弥散的光。
别样的感受转瞬即逝,女孩一张小脸微微泛红。
许是想吃烧鸡的心思被寒止看穿,亦或是……
她年方十岁,还说不出这种微妙的感觉。
只是寒止撑着半边身子靠在椅上,明晰的喉骨轻耸,带出的喘息稍稍有些急……
瞧着便让人觉得——
想欺负……
似乎也好欺负……
可她是魔教少主,又有谁敢?
“要、要……”女孩捧起烧鸡,脚步慌乱,匆匆溜了。
寒止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极淡的一弯。
“少主忍忍。”
莲瓷撕开寒止的臂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三道四寸长的抓痕映入眼帘,翻卷的皮肉竟已溃烂,汩汩涌出的血,红中掺黑。
有毒。
寒止收回视线,却没收眉梢眼角的笑,她抽出别在腰间的小刀递给莲瓷,“折松派的人现下在何处?”
“还在咱们的地界上。”将薄如蝉翼的刀刃烧得通红,莲瓷深吸一口气,“少主,我割了啊。”
寒止默然点头,一阵灰烟腾起,夹杂着皮肉被烧焦的气味。
她半晌才问:“时璎也在?”
莲瓷不仅要将腐败的皮肉割去,还要将烧红的刀插进抓痕里,割掉那些已然被毒液浸染的肉。
早已替寒止处理过太多次伤口,可每一次,她都心慌得要命。
“嗯……”莲瓷的声音在打颤,马上就要把刀插进伤口里了,“时璎是掌门,自然在……”
她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就在摘月峰以西十里的惊云镇。”
直到割下最后一坨烂肉,她才长舒一口气,抬肘揩掉额前的薄汗,“少主,这伤是七堂主弄的?”
寒止的嗓音不再清亮,点头的动作也稍显迟缓,她哑声道:“他自己在毒池里泡了半月,弄得不人不鬼,我被他抓了一下。”
风雪撞开窗棂,雕框砰然撞响,寒止转头看向院里的霜雾。
肩背上的鞭伤崩裂,血濡湿了荼白色的衣裳,锦绸布料黏着寒止的肌肤,她扭着身子,盈盈一握的腰脊完全落进莲瓷眼里。
抓住这截腰身,便能轻松将人锁进怀里。
瞧着好生脆弱。
莲瓷没敢多看。
她也清楚,寒止不脆弱。
走到窗边将雕框锁上,莲瓷思索再三,忍不住开了口。
“寒无恤真是心狠,少主若是没挨那顿鞭子,今日指不定能少受些罪。”
莲瓷将温在食盒里的天参枸杞乌鸡汤端出来。
“赤阴宗里,总要争个你死我活,实在太凶险,我真是不敢多想。”
她将汤碗递给寒止。
“依我看,少主早日夺了这教主之位,才能得片刻安宁。”
指尖刚触到寒止的手,凉意渗进了莲瓷的骨血里。
“寒无恤三天不打我,便不痛快,虽有一半堂主都已换成了我的人,但终究不是万无一失,我不能让你,让手底下的人拿命相搏,我没躲他那一掌,就是不想他太过忌惮我,这鞭子,我挨了十几年,如今多一次少一次,都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