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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时璎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抓住男人的手,“师父,我在。”
“师父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不是做了折松派的掌门,而是有了三个令我十分骄傲的徒弟,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尤其是你。”
男人看着时璎,再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你师祖临终前,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叮嘱我一定要将折松派发扬光大,可我辜负了他,坤干十三招,我至今也不曾悟透。”
一滴浑浊的泪从他眼角滑落,“师父此生庸庸碌碌,好似大梦一场,愧对诸位前辈,更愧对折松派,我已无脸面再活于世,可掌门之位尚未交传,小璎,师父想将这位置传给你,你愿不愿意?”
“我!?”时璎泣不成声,她难以置信道:“大师兄和大师姐都要远胜弟子啊,弟子愚笨,如何当得起这掌门之名,还请师父三思。”
男人欲言又止,面露愧疚之色。
“他们二人互相倾慕已久,也早向我求过,想要退隐江湖,过寻常人的生活,我实在不愿拆散他们,再者,若非你接此掌门之位,你的一众亲师叔伯,还有师娘,都要被踢到外门去,为师实在想保全他们余生的安稳。”
时璎跌坐在地,明白自己是唯一被抛弃的那个,“所以,师父才挑了我?”
她眼里涌起浓浓的悲凉。
“师父要保全他们,那我呢?”
男人唇瓣颤了好几下,“师父没办法了……”
“您把我推上掌门之位,我以何服众啊?”时璎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师父,我也会害怕的。”
似是回光返照,男人突然有了力气,他撑起半身,猛然抓住时璎的双臂。
“小璎,你别怕,传位令,为师已亲手写好,无人敢置喙半句,从今往后,你就是折松派第六十三代掌门人。”
时璎惊慌失措,“我不。”
男人翻身从玉石榻上滚下来,时璎想搀扶他,却摸了一手的血,“师父!”
“小璎,师父求你了。”
男人呕出鲜血,时璎掏出丝绢帮他擦,血像是擦不干净般,彻底染红了她的双手,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说不出口。
“你师伯虽顽固,却是忠义之人,多听他的话,你师叔,虽有小恶,实非奸人,你莫要与他多计较,坤干十三招就在师父枕下,定要勤加修炼,你年纪尚轻,终有一日,能得大成!师父信你……”
时璎双眼空洞,渐渐听不清男人的嘱托,直到抓着双臂的力道陡然消失,她才回神。
“莫寻仇。”
凝视着男人后腰上的致命刀伤,时璎意识到,师父不是自杀,是被谋害了,她颤声问:“谁做的?”
男人摇头不答,隻道:“折松派……师父就交给你了。”
他闭上眼,断了气,将正值存亡危难之际的折松派硬塞给了时璎。
男人不会知道,今日之举,耽废了时璎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也险些毁了她这个人。
与此同时,洞外传来了喊杀声。
“新掌门?那就先滚出来受死!”
“不!”
时璎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昏暗的秘洞,而是半撑着脑袋,正在打量她的寒止。
时璎还没完全从往事中抽离,但她不愿在寒止面前表现得太脆弱,当即将蜷缩成一团的身子舒展开来。
寒止看出她吓得不轻。
她二话不说,就钻进了时璎的被窝里。
“做什么?”时璎没抗拒。
寒止抓起她的手,搁在腰上,“我冷。”
薄软的衣料下是凉凉的肌肤,时璎隻碰了一下,就攥掌成拳,她僵着手臂:“不妥。”
“说好要罚你的。”寒止没睡软枕,而是缩在了时璎胸口前,“你现在得听我的话。”
她的气息全都落在时璎的衣衫上,不轻不重,隔着布料,挠得人心尖发痒。
时璎“掐”住她的后颈,将人提起来些,“我怕闷死你啊。”
寒止扬起头,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擦在一起,她的嗓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蛊惑和煽动。
“时璎,我不怕。”
做吧,做你想做的,揉碎我,我不怕。
时璎的渴望,就明晃晃地写在眼里,寒止看得清清楚楚。
“我劝你不要逗弄我,我这个人声名狼藉,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璎给了寒止一个“教训”。
侧腰被捏疼了,寒止也只是淡淡一笑,“是不是坏胚,旁人说了不算,得亲自尝了才知道。”
她面上短暂地闪过了承受不住的神情,连隐忍都让时璎心颤不已。
“你!”她暗自咬牙,在短暂的对视后,先收紧了手臂,而后直接闭上眼,“睡觉。”
时璎已经信不过自己的定力了。
寒止不清楚,今夜的主动靠近,是否能缓解时璎心中的恐慌,但亲密无间地相贴,倒是如了她的愿。
时璎今夜的体温,格外滚烫,寒止泛凉的四肢渐渐有了暖意,不再隐隐作痛,她借着月色打量眼前人,眸光渐渐变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