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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手收回,满心满眼,具是悲哀。
花都(四)
花都建派之初,老祖宗为了奠沃基以养药石,特地费劲巴拉地从钟山蛇穴偷了一枚蛋出来,还因此将一条手臂留在了那里。
但老祖宗并不后悔,因为那条被他一手喂养起来的赤蟒,确实提供了珍稀的养料,毒液与蛇蜕都能够用于滋养药石花草,而花都楚氏也因此逐渐在楚地崭露头角。
传说楚氏承袭祖训,在朝至殿下修建地室,以奉养赤鼓,凡楚氏弟子皆遵此令,不可伤杀。
但现在,为了救亲人的性命,即便要他自己的命,他都愿意交付,若是柳秦风非赤鼓不可,他决然也是舍得的。
“柳大夫当真,非赤鼓不可。”楚行问道。
“非它不可。”柳秦风笃定道。
“赤鼓之所在,楚行确实知晓,只要您愿意救舍妹,烛龙胆我一定双手奉上。”即便是背祖忘典,被族人指摘,只要他的妹妹能够醒来,平平安安,能够看她十里红妆,看她子孙满堂,他便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就好像,他活着的意义,就只有她。
“既如此,楚尊主就请带路罢,我先去瞧瞧病人的情况。”说罢,楚行便带着柳秦风一行,去了那间幽冷的密室。
密室里,一位妙龄女子躺在冰棺之中,柳秦风走上前去探了探脉搏,以眼观之,以而听之,其呼吸皆是微弱,再探其脉,脉弱游丝,弱而无力。
虽有冰床延缓毒素蔓延,但比之阿谨,还是要更加凶险,阿谨不过附骨之毒,而这位楚家二小姐,毒已至心脉。冰火之法现下已是不可再行,此刻的楚宁经不住那般折腾,但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
“黑衣斗篷”自进入密室后,一眼便认出了那冰棺,那是无极岛海域所产极海之冰所造的极海冰棺,常年不化,寒气四溢。
想不到这花都有这么大的手笔,将整块极海之冰雕成棺椁运至楚地。
“黑色斗篷”似是想到了什么,前些日子听到一些消息,便是有关与无极岛与花都的密信,原来是觉得不大可信,毕竟没有任何人或事来佐证,可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真了。
正在这时,柳秦风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楚尊主,花都向以培育之术闻名,不知可有九步莲的培育之法。”
楚行此时也不再避讳,据实直言,“不瞒柳大夫,我楚氏秘书所载关于九步莲的内容隻一句,便是——偶然者,依金莲而生。除此之外,再无余字。”
金莲便是泛指一类,类中又有品名,柳秦风紧接着问道,“那这金莲指的是”
“曼织夫人。”楚行回答道。
柳秦风闻言,便觉有了希望,随即问道,“不知现下可有这曼织金莲的成株与我研究一番。”
楚行知道事情或许有了转机,便要去取那曼织金莲。但见他走向花架,第三层架子的中间并未摆放花草,而是放着一个木匣子,楚行拿起匣子,将中盖缓缓抽出一半,匣中之物渐渐露出,卧匣之物正是一朵金色的莲花。
楚行将半开的匣子交与柳秦风,柳秦风打开余下的中盖,将金莲完全露出,仔细端详了许久,忽然,柳秦风睁大眼睛,一脸兴奋,而后狂笑不止,一边笑一边大喊“有了,有了。”
“有什么了?”一旁的布衣小僧看到这般场景,疑惑地问道。
“黑色斗篷”听到这个痴傻的问题,着实嫌弃,便故意道,“有喜了。”
布衣小僧对于这个回答像是受到了惊吓,歪着头,摸着脑袋便道,“这不可能,秦大夫一个中年,哦不,老年男子,如何有喜啊。”
“黑色斗篷”着实被气笑了,“啪”地一声,就往布衣小僧的小木鱼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随即道“休要多言。”
“莫慌,老夫所言是说,有了救人的法子了。”柳秦风笑道。
楚行眉头舒展,急忙道,“柳大夫当真有法子救舍妹?”
“这株曼织夫人的形态,与琼华古籍所载的九步莲如出一辙,但二者又并非一物。所以,依尊主方才所言,这九步莲与曼织夫人便是同根而生。若老夫所料不错,正是因为双株相克,却怎么都压不过对方,故而才会相伴相生。”柳秦风解释道。
“柳大夫是说,这曼织金莲可解九步莲毒。”楚行道。
“此金莲虽可与九步莲相克,但却无法消除毒素,不至其生亦不至其灭,但这金莲的妙用便在与此,若将双莲置于一体之内,便可给予基体修养生息之机,待令妹身体好转,再以冰火之法祛毒,便可事半功倍。”柳秦风道。
听到柳秦风如此说道,楚行此刻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为了救妹妹,他这些年走遍了大江南北,看过的医者,试过的方子,拜过的神佛,不计其数,甚至就连靠出卖自己换取的极海冰棺,确也只能拖慢她离去的步伐。
他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最终还是有了转机,他真的很感激柳秦风,救了妹妹,也是救了他自己。
楚宁的病一时半刻解决不得,现下去取烛龙胆正是时候,“黑色斗篷”这么想着,随即说道,“老头,你先在这里调方子,楚尊主,赤鼓现在何处?”
楚行整理了心情,说道,“我楚氏先祖楚崆于钟山之东的蛇穴中带回一枚幼蛋,为此还痛失一臂,但所孵的赤蛇对于花都来说确实利益巨大,甚至将花都推向江湖一流门派的位置,所以在那之后,楚氏便有一训:楚氏后人,豢养赤蟒于地下,不得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