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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龙走在前面,“笠帽”紧跟在后,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长廊的尽头,便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了。
锦龙站在门外,背后的双手移到身前握起,躬身颔首,“宗主,人到了。”
话音落下不久,“嘭”的一声,一道气浪打在门上,两扇门板立时弹开了去,锦龙越槛而入,“笠帽”却是稍作停顿。
前行之人忽觉有异,回身看去,就看见“笠帽”站在门外,并没有跟上来,“怎么?现在怕了?”
门内的感觉,与门外真是天差地别,不过一门之隔,外面便是阳光晴好,而那里面是说不出的森冷渗骨。果然,这才是凶恶之地该有的样子。他这么想着。
犹豫之下,他还是动步,跟着走了进去。
此间之内,于正中设有一高座,威风至极,座上端坐一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想来应是伍石三无疑了。高座之右,恭立一人,此刻正弯腰在座上之人的耳旁说着什么。座上之人指尖微动,恭立之人便告退了去。
锦龙走到座下,躬身拱手后,退步立于一侧。
“是你要见本座?”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让他神思一荡。整理好思绪后,“笠帽”回答道,“晚辈是为碧楼而来。”
话音落下后,却是久久不见回应。在这静谧之中,“笠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双肩沉下,额头两侧隐隐渗出冷汗来。
良久,座上之人站起身来,缓缓走下台阶,就在眼睛开合之隙,蓦得近身而来,速度之诡异,便隻留了衣摆于半空之中缓缓落下。就是在这一瞬间,“笠帽”似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脚下变幻,身体本能地向后闪避。待立住身后,他才慢慢反应方才发生了什么,心下暗道不妙。
锦龙见状一惊,眼前这人接连与他对阵时,竟是没有用出全力。有所保留都能与他战成平手,此人的功夫,当是在自己之上,或许,甚至高于三宗主,也未可知。
伍石三眼神凌厉,甩袖回身,又走回了高座之上,“说。”
声音荡漾在空中,“笠帽”猛地回神,说道,“碧楼之祸,全系于赤焰灭门一案,晚辈想知道的是,赤焰之案,是否是契宗所为。”
闻言,座上之人眼睛微微眯起,心中似有盘算。
碧楼向来手段通天,虽然孟子语是死了,可那碧楼,却不一定会跟着死去。
良久,便听到他开口,“碧波烟雨楼,原就是做生意的地方,本座与你谈笔买卖,银货两讫的买卖。事成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本座便告诉你什么。”
“笠帽”一听,此事有的回旋,“宗主但说无妨。”
“本座要,垓下。”垓下二字,掷地铿锵,“用垓下剑来换赤焰消息,你可应得?”
“应!”
条件既已约下,“笠帽”便要告辞。
“慢。”锦龙一字将他留住。“碧楼做生意,可是要凭据的。”他走过两步,说道。
“笠帽”一愣,不知如何是好,脑筋转动,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在怀中摸摸索索一阵,取出一支黑色的铜签来,递了过去。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伍石三嘴角斜着勾起。罗汉迭步、玄签,有点意思
建康城,不留客栈。
不留客栈不是不留-客栈,而是不留客-栈,不留客栈不是客栈,而是一家酒肆。因招牌酒品神仙醉一举成名,不过一年,便在王城脚下站稳了脚跟。
近些日子天气都很不错,阳光很是明媚,酒肆中也是人来人往,生意火爆。酒家还在二楼设了一处说书地,更是吸引了不少吃酒人,故事佐酒,越喝越有。
“有人言:火势三日不灭,未留活口一张啊。”
“胡说,哪有木头经得起三日烧啊!”座下人高声反驳。
听得此言,其余闲客都向台上之人摆了摆手,发出唏嘘之声,而后转过身子,各自吃酒去了。
在那之中,有一偏桌座客,半个身子倚在窗边,手肘衬着下颚,瞧着街下熙攘,有些出神。
感受到身旁有人走近,便收回神思,她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于是起身离了位置。来人见状,便也跟了去。
进了酒肆后院,来人将头上笠帽摘下,露出光溜溜的一颗脑袋,微风吹过,笠帽下垂着的发丝荡漾摆动。
霸王剑(二)
“如何?”院中,女子回过身来问道。
“他要我拿垓下去换答案。”
闻言,女子眉间微皱,“你答应了?”
来人不置可否,“答应了。”“还给了他们一支签。”
听闻此言,女子疑惑,“你何时有签了?”
来人放下手中笠帽,回道,“就是先生当年给的那支,他们问我要,左右思量,身上正巧就带着那么一支,就给他们了。”
这买卖做得亏啊,一柄霸王剑,去换一个“是否”,实在太亏了。其实单从伍石三的反应便可以看出,若赤焰灭门真是契宗所为,他早就满江湖去宣传他的“大作”了,怎么可能让人“冒名”认领了呢。当面去问,也不过是为了再度确认一下,哪知竟生出这般枝节。
女子心中暗自叹气,但也无可奈何,签既给了去,那这买卖,必然是要做的。多思无益,女子说话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就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不解的声音,“先生这是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