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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连舟被人架着走了许久,期间多有转折。
这金光寨藏身地下,通道迂回曲折,难怪江湖与朝廷多次挥幡都不能将其除尽。这般想着的时候,周围的几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曲连舟口中喃喃问道。
闻言,那人轻笑一声,“你的,埋骨之地。”说罢,便将她猛得一推。
原就失了重心的她如飘萍一般坠入穴道,再无声响。
第一镖局(六)
金顶朱门,飞檐盘龙,殿内宝座,睥睨群雄。威严的金龙宝座,羸弱的当世帝王。赵旭征之仪态面貌,可谓是病态尽显。
失去了先太子赵喆,他最宝贝的儿子之后,这位大盛帝王便就一病不起了,多年调养,近些日子方才好转一些。
拖着病体,苟活于世,他不过是在为新太子争取时间,和平表面下的暗涌,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暗涌便就只能是暗涌。他要等着,等到小儿子羽翼丰满,有能力平衡朝野势力的时候,他才能够瞑目。作为一个父亲,他能够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只有活着。
“王上,臣有本奏。”位于列首的大臣进步,恭身道。
“讲。”
“日前,臣收到一封密报,金门寨匪人再现,搅扰百姓,劫掠无道。这伙匪人诡迹难寻,如今终是有了他们的行踪消息,臣恳请王上,出兵清剿。”列首之人字字抱诚。
“金门寨竟还在作乱!”金座之人微怒。
“臣以为金门寨久剿不尽,除了他们本身诡计多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剿匪的将领,不善诡道。”
此言一出,有人便待不住了,“范居泓!你是在说老夫无能了?!”
“这话可是崔将军你自己说的。”
“你!——”
“够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盛王一怒,将二人话锋斩断了去。
“匪患猖獗,扰我民生,殿上武将,何人愿往?”盛王缓过一口气来,问道。
“老臣愿往!”
“微臣愿往!”
“臣愿往!”领命之音,此起彼伏。盛王见状,略感欣慰。
眼神一转,盛王看向了范居泓,接着说道,“爱卿怎么看?”
“回王上,臣以为最合适领此命者,不在殿上。”
“你是说”
“最适合领此命者,非出阳长公主莫属。”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就连盛王也皱起了眉头,“这出阳王妹抱恙多年,不涉政事亦同其时。”
“熟知兵事,能谋善战,对付诡迹之徒,无出其右。”范居泓再道。
盛王眉心又深几分,心间思忖,左右下不了决定。良久,他抬起眉眼,“太子,你认为呢?”
太子赵佶闻言恭拜,口中支吾着,“儿臣儿臣以为”
出阳长公主称病罢朝已有几年,她的情况一直为有心人惦记着。
外有恶狼,内有猛虎,嘴上虽是不提,可上万隻眼睛全都盯着那北当巷的公主府。
大盛的这位长公主殿下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赵庭礼兵变前后更是毫无消息,之后便一直称病,待在府中调养。
她不现身,空穴之风便起。坊间传言或是失踪,或是病入膏肓,命在旦夕。
这风吹得久了,就吹远了,直到吹到了北边群狼的耳朵里。若大盛当真没了那尊战神,他北境一雪前耻的时机就来了。
于内而言,各方势力对她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一旦空穴之风成了真,兵权必然释出。踏波斩浪,平步青云便近在眼前,到那时,朝中势力定然是要变上一变。
“太子殿下莫不是觉得老臣的提议不妥?”
闻言,赵佶看向范居泓,他若说不妥,那空穴之风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可若是他附议,北当巷中的那位,当真接得住吗
“太子!”金座传来的苍声唤回了他的思绪。赵佶眉间一凝,似是下定了决心,“儿臣以为范司丞所言可行。”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片哗然。
范居泓眼睛微眯,在这场角逐中,无论太子怎么回答,他都能达到目的。因为他范居泓要的,只是确认出阳长公主的真正情况。
“出阳确实有些时日没有进宫看朕了,太子,那你就代朕走一趟,去看看你小姑姑吧。”盛王如是说道。
太子赵佶再恭身,“儿臣领命。”
破庙外。
“三爷没有报官吗?怎么带着自家兄弟来了。”小风看着一众镖局的兄弟,问道。
“官是报了,但……多些人手总可以防万一。”
闻言,余小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兀自点了点头。
刘三爷确实报了官的,可是对于州府官兵,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他回去之后,又做了一件事……
曲连舟自穴道坠下便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吸进一口气,立起半身。“哗啦~”飘忽的意识归位后,她从水中站起。
透着金光的水珠缘着下颚滴下,落在水面,荡起轻轻的涟漪来。
稀薄的空气让呼吸略有不顺,环顾四周,她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一片水池的中央,她正对着的,有一巨大的悬炉,十六根铁链将其牢牢困在空中,透过镂纹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燃着的火光。白烟腾起,似有千百冤魂聚而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