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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合十的双手并未放下,可凶恶之色,却如毒蛇爬行一般焕在面上。他哼笑着说,“上官好手段,今日是非要取我性命不可了。”
赵出阳冷眼瞧过,“将东西交出来,或可给你留个全尸。”
笑声立止,“穷途末路,我金易昌可不在乎死后之事,有这么多人与我陪葬,赚了。想要东西,且自己去找。”
曲连舟眉目微夹,金易昌这名字她听说过,原是南川一带有点名声的拳术大师,却哪料得今日竟落草为寇,危害一方。
“江湖人。”赵出阳扬声,“给我撬开他的嘴。”闻言,刘三爷刀柄一抵,便见金刀出鞘。围者见状脚下移动,给他们让出了一圈空地。
金易昌将挂在虎口的珠串一闪置于腕上,打开下盘,拳锋向敌。刘三爷提刀杀去,金易昌也不含糊,金刀刘三的名声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威望的。
拳风悍然,与金刀皆属刚劲,两者相斗竟还有几分精彩。一刀横削,划破空气,削断睫峰,金易昌折腰曲背避过,而后侧身补拳,三爷察觉,空手下压。手腕灵转,再横一刀,拳者见敌来势凶猛,向后一稍,左手控敌执刀右腕向下划过,将刀别去。拉近,提膝,便要直直衝撞,刘三爷将手臂收向面门,挡下拳风再上。
近身之地,拳术优势尽显,拨云撼雾,大开大合。
刀者招架不住,拉开距离移出空间,刀势方才得以再度凌厉。气势如虹,连招速出,这边换作拳者处处闪避。
攻势未竭,咄咄逼去,“在哪儿?!”齿缝蹦出几字,金易昌听得清楚,“你在问财宝,还是女人?”
刘三爷怒气腾起,招招见狠,“说!”
金易昌见状,褪下腕间佛串半握在手中,“当”刀背猛地打在佛串上,瞬间就将一串珠子震开了去。
借势而动,“咚”,一颗珠子飞击殿内石座。
“你干了什么?!”刘三爷喝道。
“金钱,女人,只能要一样哈哈哈。”
鼻子微皱,刘三爷提起全数内力,金刀在空中快速斩动,留下数十道幻影,大有劈波斩浪之势。再看对面,那金易昌甩袖当风,周身气劲亦是不可小觑。
二人对衝,“轰”,脚下之地竟有塌陷。
“碰”,气浪波起,风尘阵阵,但待散开时,便见刘三爷执刀跪地,嘴角渗出血迹来。
再观另一人,则是仰面朝天,显然败下阵来。
“金门匪首逃不掉的便是一个死字,于他而言,怎么死都已无所谓了。”赵出阳转向众僧,“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招出生辰纲者,可免死罪。”
此话刚出,便见金易昌歪歪斜斜站起身来,口中嗤笑说道,“我带你们去。”
赵出阳没想到这人竟会松口,有些意外,同时也警惕起,思量着其中猫腻,曲连舟亦是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曲连舟开口提醒道。
“我与你去。”即便有顾虑,刘三爷仍是选择以己身证道。
“对,对!你去才对。”金易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如此说道。
地下通道波折,刘三爷押着金易昌走在前,曲连舟赵出阳等人随在一段距离之后。这里的布局构造叫赵出阳惊讶不已,仿若置身迷宫一般,若无人在前领路,怕是多半要困死在此地的。
走了许久,金易昌终于停下了脚步。刘三爷看到眼前景象,心口蓦然沸腾,架在脖间的刀锋不住抖动,“付绮。”
曲连舟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一丝一毫。在他们的面前有两道石门,一道之内放置着丢失的那批生辰纲,另一道中,则关着一人,一个红衣女子。铁扣将她困得死死的,颈腕处尚可见挣扎所至的伤痕。
官兵上前,要取回东西,刚近石道口,却为刘三爷拦下,因为他感觉到了这里的不简单。
“得兼石室。”曲连舟突然开口,“班氏一族的手笔。”
“这是何物?”赵出阳问道。
“回殿下,细听二道之间,可是有微弱的流沙声。”
赵出阳作禁声之势,蹙眉细听去,“却有流沙之声,何故?”
“此二道之口处,皆是千斤顶,流沙声断时,千斤顶齐落,便将里面封死。”
“听起来也没什么,流沙声断之前将人与东西一起带出不就行了。”
“殿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兼石室便是此意,机关一旦开启,若救人,则生辰纲之道便会被封,若取物,则人困死其中。”
听到曲连舟的解释,金易昌狂笑起来,那是一种戏耍众人,恶气出口的快感。
“你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啊。”刘三爷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可有解?”赵出阳问。
“目下无解。”曲连舟答。
赵出阳指尖微动,官兵再进。“慢!”刘三爷二度拦下官兵。
“你都听到了,无解。现在让开,失镖之过本宫不与你追究。”
“殿下——”
“三爷,付镖师身上铁扣已入血肉,取不掉,也斩不断。”曲连舟将话点明。
“三爷。”石道之内传来一声微弱呼唤,“一人何轻,天下何重。这买卖不亏。”
来年春好,替我多备些酒啊
启元一十二年,赵出阳领州府两百骑,灭金门。匪首金易昌伏诛,救出孩童数十,百姓称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