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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看热闹的人散去,纪南岑回到院子里,环顾着被岁月摧残的房子,掐指算了算,从翡冷翠退役回国,一转眼在这巷子里盘踞了好几年。
激动之后,空虚变得更深沉。
别人遇到拆迁,全家上下激动万分,恨不得把好消息分享给全世界,等轮到自己,好像也翻不出几个能分享喜悦的人。
“你可混得真蹉跎呀!”纪南岑嘲讽着自己,转头看向迟迟没有种菜的那块地,说好的一起种土豆吃炸薯条,结果成了一场空。
不过拆了也好,起码把属于冷冰沁的一切都埋进废墟里,还能断了自己渴望有家的妄想,一定会像陆之默说的那样,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不习惯。
酒劲还没完全褪去,兴高采烈过后脑袋又开始疼,她倒在沙发里正要闭目养神,后知后觉,昨晚是谁把自己送回的家?
断片了啥也想不起来,深怕遭了贼,立马一个翻身而起。
兜兜转转检查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等走进主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像是在玩找不同小游戏,来回踱步终于发现了端倪。
床上的小绵羊娃娃不见了,在床底找了半天没找着,于是又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富贵。
富贵正在狗房里打着盹,硬是被纪南岑给拽了出来,可是里面啥也没有。
总不可能报警说小绵羊娃娃被偷了吧?
纪南岑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大概那隻小绵羊自己长腿跑了吧。
苏屿汐终于尝到失忆一周的恶果。
开完冗长的会议,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办公室,需要审批的文件已经堆成小山,让人看了一个头两个大。
过了午餐时间,她实在分不出精力休息。
‘叩叩叩’
门被敲响,也没引起她的注意,道了一声‘请进’便没了下文。
季颜提着打包的日料,木质餐盒包装繁复精美,一看就是不便宜的高级定製。
快要走到办公桌前,她才开口劝着:“把午餐吃了再忙吧。”
听到让人厌弃的声音,苏屿汐没有抬头看向来者,眉心微妙的蹙了一下,装作没听见也不搭话。
季颜含着笑意,慢条斯理的解开包装上的布条,将寿司盒子一一摆正,最后把筷子送到了苏屿汐面前,“你可以讨厌我,但不可以讨厌吃的。”
苏屿汐盯着眼前的筷子,不说也不动,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季颜也不动,任由自己的手悬在空中。
二人都在固执的较劲,就想看看究竟是谁最先动容。
“一边吃一边聊吧,就当是休息一会儿。”落败的人是季颜,她抽掉苏屿汐手中的钢笔,将筷子放了上去。
苏屿汐叹息着靠近老板椅里,把玩手中的筷子,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吃就免了,要聊什么,你长话短说。”
“伯父伯母难得回国,我爸想在家办宴请招待,怕你忙工作忘了这件事,特意要我过来邀请你。”
季颜道明来意,字里行间未提婚事,但字字都在告诉苏屿汐,这是一趟鸿门宴。
苏屿汐就着筷子指向桌上的文件,想要借此拒绝:“父辈叙旧,没我们什么事,我这里一堆事情忙不完,实在分身乏术。”
“就算是退婚,两家人也要坐在一起把话谈开,散人不散情,何必为难父母们的情谊呢?”季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反倒把苏屿汐给架住了。
沉闷的吐息,苏屿汐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全景玻璃前,眺望高楼林立的城市风景,大概是在认真思考,参与宴请的意义。
季颜走到她的身旁,指着街道尽头耸立的写字大厦,打趣:“其实这样看来,我们的公司隔得并不远,起码比我站在你面前更近。”
苏屿汐双手环胸,目光并没有顺着季颜指的方向,也懒得去细品话中深意,而是别着头看向了商圈的另一端——旧城改造区。
所以,昨夜醉生梦死的人,此时此刻又在干什么呢?
就在这一瞬,苏屿汐想到了彻底摆脱季颜的方法。
只是太过离谱,离谱到刚刚萌生,她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重逢
“屿汐, 我”季颜脚下挪移几步试图靠近,眸里闪过贪婪的光芒,指不定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失格的动作。
感受到对方伺机而动的小心思, 苏屿汐机敏的退开半步,无疑是在告诉季颜, 她们需要保持安全的距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苏屿汐突兀的提起从前, 季颜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神色无措又惋惜, 似乎在为彼此并不美好的开始,而感到自责。
当初被父母逼着和订了娃娃亲的人见面,季颜叛逆又抵触,于是故意把约会的地点安排在了酒吧。
当苏屿汐站在酒桌前自报来意时, 她正左拥右抱着香艳的美人, 连正眼都懒得看, 甚至用言语奚落诋毁。
回想起这些细节, 季颜除了深深的忏悔, 已经别无他法,“抱歉,给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
“你喜欢肆意洒脱处处留情, 那就一玩到底, 不要中途又改成深情人设,这样会成为笑话的。
也别对我抱有任何期盼, 我不会把宝贵的人生, 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上,宴请我不会参加, 替我向季叔叔道歉。”
苏屿汐的语气就像一潭死水, 毫无波澜可言, 她极力做到降低言语伤害,甚至没再提及关于包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