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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多谢老板,您生意兴隆发大财呀!”

秦山力气大,美滋滋去接包裹,好话倾泻而出,惹得那屠户反倒扭捏。

“去去去,挡着俺买卖!”

嘴上抱怨,到底心中受用,那满脸横肉都舒展许多。

北方冬日菜蔬少,新鲜的就只萝卜白菜,再有就是葫芦条儿、豆角干、茄子条儿等干菜。

因都是夏日常见菜,倒也不贵,秦放鹤花几十个大钱就买了一篓子,估摸着能吃到开春了。

买了一大圈,统共才花了不到一百个钱,甚好。

早起来时天便阴沉沉的,才离开青山镇不久就落了白,漫天飞舞似春日梨花。

这场雪来得又快又猛,眨眼山路上积了厚厚一层,蓬松的,像云朵,像棉花。

车轮一路碾压过来,沿途响起此起彼伏的“咯吱”声,像随行伴奏的乡间小调。

白色悄然而迅速地侵占了全部视野,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苍茫,只遥远的天边还隐隐露出几条冷硬的山脊,泾渭分明。

走得渴了,秦山就跳下车去,从路边雪堆里挖一团吃,咯吱咯吱嚼得响亮。

前任胃溃疡患者秦放鹤看了,觉得自己的肠胃都跟着抽搐,语气沉痛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张狂,日后有你胃疼的时候。”

秦山浑不在意,“没事儿,我爹也吃呢!干净着呢。”

酸得冒泡的秦放鹤:“……”

你们铁打的身子,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哼!

冬天本就日短,今儿又阴,隐约看到白云村村口那两株大柳树时,早已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小山么?”

秀兰婶子!

秦放鹤和秦山俱都精神一振,齐声应了。

就见斜前方的夜幕中晕开一点橙黄色的光晕,瞬间驱散黑暗,却是秀兰两口子挑着灯笼过来了。

两人披着蓑衣,头上、肩上落满雪片,脸都冻红了,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今儿咋这么晚?路上又下雪,可吓坏我们了。”

“回来就好,说这些作甚,外头怪冷的,赶紧家去。”他男人和长子一般不善言辞,说完就往牛屁股上拍了一把,黄牛不声不响加快脚步。

秦放鹤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一串动作眼熟。

嗯,家传绝学,鉴定完毕!

他也被拉到秦山家,进门先塞到热炕头上,又按头灌了一碗热姜汤。

老姜熬的,浓缩成深黄色一碗,辣得人舌头发麻,几口下去寒意尽退,额头上就沁出来一层细汗,倒也畅快。

“你那屋子一整日没烧炕,冰窖似的,冻也冻死了,”秀兰婶子打发男人抱了床被出来,对秦放鹤道,“今晚就在这里睡,别回去了,啊。”

回忆起近几天滴水成冰的冷劲儿,秦放鹤也是头大,当即爽快应下,又把自己赚到钱的事儿说了。

有了钱,就不用劳累外人再支援,大家都能松快些。

两口子闻言又惊又喜,“你才多大点儿,竟就能挣钱了?”

秦山比当事人都兴奋,爬起来道:“可不是怎得,那书肆的人都唬住了,对了,还有橘子!”

他赶紧把孙先生给的橘子摸出来, “嘿嘿,也算是我跟鹤哥儿挣的,你们尝尝。”

“去,”秀兰婶子笑骂道,“什么你挣的,沾了鹤哥儿的光罢了,我还不知道你?”

又小心地捧起橘子,看得稀罕,还凑近了闻,“呦,这就是橘子?怪好闻的。”

闻完了,又放回去,对两个小的道:“我听说酸得很,我跟你爹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个,你们自己吃吧。”

秦山爹更是梗着脖子别开脸,看也不看,努力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秦放鹤伸手剥开一个,笑道:“不酸,甜得很,我跟七哥已经吃过了,还给了大哥和嫂子他们两个呢,都有,这是七哥专门带回来孝敬您二老的。”

“大海一家子不缺吃不缺穿的,给他们作甚,”秦山爹嘟囔道,“你们留着吃吧。”

话虽如此,到底心里熨帖。

他没有大本事,这辈子最骄傲的事莫过于养活了三个儿女,且都成长得很好,如今算上秦放鹤,就是四个。眼见他们和睦,自然比什么都强。

秦放鹤手脚快,说话间就剥完一只橘子,整间屋子都被清新的气味占据。

没奈何,秀兰婶子先掰下一瓣,对着光影看了一回,笑道:“水莹莹黄灿灿,里头一粒一粒,还怪俊的,那我就尝一个。”

屋子里被热炕烘得焦干,刚从外头带进来的橘子却又冰又甜,咬开一点薄皮,甘美的果汁瞬间溢满唇舌,些微一点酸头激得人涎水直流。

“哎呦了不得,”秀兰婶子捧着脸笑个不住,又嘶溜口水,忙推自家男人,“果然好吃,你也尝一个。”

她男人也磨磨蹭蹭吃了,半眯着眼睛,美得不得了。

秀兰婶子拍着巴掌指着他乐,“瞧这熊样儿。”

他男人哼哼道:“两个孩子孝顺我的,你懂甚么!”

众人说笑一回,见天色已晚,便都躺下歇息。

将睡未睡之际,却听秦山爹轻声道:“鹤哥儿,你是个有本事的,只一样,日后再挣了钱,可别对外交底。”

秦放鹤一怔,才要开口,就听秀兰婶子接上了,“钱多了未必是好事。咱们村子里的人也就罢了,可难免有嘴不把门的,若不小心传到外面去,你这么小个人儿,又常往镇上走,中间几个时辰的路没有人烟,但凡谁有坏心……”

秦放鹤一一应下,“是,本也没打算说给旁人,您放心吧。”

见秦放鹤听劝,两口子都欢喜,忙让睡觉,结果又听到儿子缠着他讲什么话本。

“快睡!”

“哎,”继续嘀咕,“鹤哥儿,那大侠逃脱了吗?”

想起这小子平时就皮得猴儿似的,什么话都当耳旁风,如今又是这样!当爹的越寻思越气,忍不住从被窝里伸出腿去,抬脚往腚上来了一下。

正梦想成为大侠的秦山:“哎呀!”

水嫩炒蛋、葱油饼

伴着肆虐的西北风,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铺天盖地,夜里睡觉时都能听见松枝被压断的声响,直到第三日才慢慢放晴。

睡了一夜的炕已冷了,秦放鹤裹着棉袄出来,缩着脖子,抓起柴火棍往灶台里拨弄几下,表层灰烬褪去,露出来里面暗红色的余烬。

往上面撒点碎麦壳,鼓起腮帮子吹一下,原本昏暗的灶底骤然炸开金线,顺着麦壳蜿蜒,继而窜出火舌,冰冷的堂屋又渐渐漫开暖意。

另有一只炖着大骨头汤的瓦罐单独坐在炉子上,也咕嘟嘟冒起泡来。

大骨用劈柴的斧头砸断,关节处残存的筋膜和骨髓都熬将出来,在清亮白汤里浮动,尝一口,细腻软滑,煞是受用。

早饭很简单。

去鸡窝里摸一颗热乎乎的鸡蛋,加点水搅散,用一点猪油润锅,趁热倒进去翻炒几下,香喷喷的嫩黄炒蛋就得了,蓬松柔嫩,云朵也似。

墙根底下的小葱拔一颗,切碎了和在面糊糊里,借着锅底剩的油光倒下去,嘶嘶有声。不多时,金灿灿的葱花油饼出锅,最是鲜嫩。

炒蛋、葱油饼,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大骨汤,偶有大块骨髓滑过唇舌,动物油脂带来的满足感足可抚慰一切艰辛。

用过早饭,天也亮了,正好读书。

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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