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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当然也不排除有冥顽不化?者,但总归整体是好的。

齐振业看着他并不算强壮,甚至在厚重的冬衣包裹下越加消瘦的身体,不禁肃然起敬。

“但想做到那?一步,必须要做官。”

“是,”秦放鹤毫不犹豫地点头,“要做官。”

只有做了官,才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和家人。

哪怕会面临新的风险和危机,但同样的,也能带来新的机遇。

做平民,做商户,确实?也能救济四方,但还是那?句话,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权力,只有手?中?掌握了权力,才能催动别人替你去办事,顺势平衡四方。

从出生到现在,齐振业从未经受过如此直白而猛烈的洗礼。

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掌心下“噗通、噗通、噗通”一下下跳得厉害,直叫他血气上涌,头脑发涨。

“齐兄,”秦放鹤终于推了一盏茶过来,“我?并非,也不能叫你一定去做什么,但你我?相?识一场,总有点真心话要说。举人,至少一个举人,你该拿下来。”

以他自身为例,秀才和举人,不亚于天壤之别。

前?者,尤其是齐振业这种非廪生,也没入地方父母官的眼的寻常秀才,真的不算稀罕,处境也只会比普通平民好一丁点儿罢了。

就好比去世的秦父,他也曾是秀才,并得乡邻爱戴,可最后又怎么样了呢?

只是一场疾病,便迅速摧毁了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甚至最后连那?小小孩童,也未能幸免遇难。

何其可惜。

秀才尚且如此,更何况底层平民?当真没有半点抵抗风险的能力,能活着全?靠幸运偏差。

齐振业家中?有多少钱,秦放鹤不知道,暂时也没兴趣知道,但肯定不少。

当下他父母健在,正值壮年,尚且不惧,可以后呢?

等齐父齐母老迈,家产要交给谁?给齐振业?他是做买卖的料吗?

万一被某些底层官吏盯上,仅凭区区一个秀才,能护得住吗?

秦放鹤现在就能给出答案:护不住!

官商有别,随便丢出一点理?由,想弄垮一个商户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如果中?了举人,一切就都不同了。

饶是地方官员,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晚,齐振业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伴着红叶寺做早课的钟声?,秦放鹤等人陆续从房间里走出。

秦放鹤才一出门,懒腰伸到一半,就见齐振业从路边掏了一把雪糊在脸上,“嘶嘶”怪叫着用?力搓洗起来。

洗完脸的齐振业看上去清醒极了,也精神极了,顶着被冻得通红的面颊对秦放鹤大声?道:“早啊!”

秦放鹤:“……”

良久,秦放鹤才幽幽道:“极冷极热,当心中?风。”

这家伙是真虎啊!

齐振业:“……”

难道你不该夸饿重振旗鼓了吗?!

早饭有豆腐粉条的素包子,还有一锅不怎么浓稠的小米粥,并两样看不出原貌的小酱菜,齐振业吃了,私下里跟秦放鹤叫苦,“果然白给的不好。”

真是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啊!

就这么两顿,他就吃得眼珠子都要绿了。

红叶寺的素斋好吃,但得额外加钱买,跟这个不是一回事。

秦放鹤忍俊不禁。

得了,知道吃好的了,便是彻底恢复了。

齐少爷终究吃不了这个苦,转头就找了负责的和尚,将一应素斋席面都订上了。

晌午便在西面院子里用?饭,里头有个小小暖阁,分?了几个包间,临窗而坐还能看见一截挂着悬松的断崖,截面险峻巍峨,另有重重积雪,自有一番动人。

秦放鹤和齐振业来时,半路时遇到另一群穿长袍的,便立刻想起昨天那?小沙弥说的,想必便是这些人了。

对方一行六人,年纪多集中?在二三十岁,看见秦放鹤和齐振业后,略吃了一惊,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鬼天气,竟还有别样傻子爬山。

双方都短暂地沉默片刻,然后就齐齐上前?,相?互见礼,又介绍起来。

那?群人来自湖广一带,乃是今年乡试刚中?的举人,此番是要进京赴会试来的。

他们隔得虽然远,但鹿鸣宴次日便启程了,又因?是赴试,可走官道,又直又快,饶是中?途也频频游览各地,也不曾耽搁,反而比秦放鹤等人来得更早。

打头两人一个叫杜文彬,一个叫康宏,都三十岁上下年纪,也算一表人才。

得知秦放鹤也是举人之后,纷纷吃了一惊,又细细问他师门籍贯。

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气度,必有名师指点。

若他此番也参加会试,未必不是劲敌。

秦放鹤素来忌讳交浅言深,不大想跟初次见面的人交底,只说了籍贯,师门却?糊弄过去。

杜文彬似乎不太有眼力见,还想追问,康宏却?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复又对秦放鹤笑道:“你我?同读圣人言,此番异地偶遇,也是缘分?,不如坐下说笑,如何?”

且不管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得知齐振业仅是秀才后,也不曾流露出轻视的神色,故而秦放鹤和齐振业对他们的印象倒还不错,便也应了。

众人相?互谦让着进到暖阁里,又请小师父将饭菜俱都挪到最大的包间内,一时谈笑风生起来,又说途中?见闻,好不热闹。

席间杜文彬又要文辩,被康宏拦下,玩笑道:“如此风景,你我?不如安静些,何须急在一时?来日高中?再发狂也不迟。”

众人听?了,连秦放鹤也跟着笑起来。

抵京

众人相互谦让着落座,因多数人同?为举人,又来自不同?省府,难较高?下,便以齿序定了康宏为主席,之后才各自安置了,将一张八仙桌填满。

康宏先以茶代酒开了席面,大家说些闲话热场,又相互道了字号,行了一回?令,就听杜文彬又迫不及待打听起秦放鹤赴京的动机。

康宏也是好奇,未曾阻拦。

秦放鹤摇头,笑道:“我比不得诸位,虽中举,终究才疏学浅,不过侥幸罢了,哪里就敢当真呢?此番乃是听了学里先生们说京城繁华,特来见识一番。”

毕竟年纪摆在这儿,杜文彬听了,先就信了七分。

想他?们也是自小?五六岁上?就开蒙,读了二十多年,才堪堪中举,这位子归兄才十来岁,难不成还是精怪托生的?

那清河府于科举一道,素来平平,这秦子归得中,未必不是矮子里头拔将军……

齐振业一言不发,只往嘴里丢了颗盐水煮豆,冷眼?瞅着席间个人装束和神色,不觉暗自好笑。

啧啧,子归这么说,你们还真敢信啊?

若说方才偶遇时,气氛多少有些微妙,可等秦放鹤说了本届不考,就意味着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成为竞争对手,康宏等人便肉眼?可见的热情起来,又要行酒令。

秦放鹤笑着应和,半点破绽也无,中间甚至还能适时引导一下话题。

短短一次交锋,他?就把这些人的背景猜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皆穿绸缎,腰间亦悬挂荷包、玉佩,水头不差,想来家境不错,但? “不错”和“不错”,也不尽一样。

此六人之中,显然以康宏为首,依秦放鹤看来,倒不全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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