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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林誉之说:“不是,我给你下了安眠药,打算把你送给山里的黑狗熊。”

林格:“……林誉之!!!”

“下去吧,”林誉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林格抓起手机,打开车门往外走,她边看时间边惊叹:“这么晚了。”

“路上堵车,”林誉之轻描淡写地抹去自己等的时间,单手关上车门,“等了一阵。”

林格已经困到开始流眼泪,打着哈欠往上走,没走几步,林誉之叫住她:“林格。”

林格转身:“嗯?”

“开车时听见你手机一直响,”林誉之说,“可能是你朋友有事找你。”

林格低头看,最后一条消息是健身教练发的。

甜蜜暴徒:「明晚七点半,不见不散」

林格心不在焉:“喔。”

她懒得打字,单手捏着手机,递在唇边:“明天晚上我不行哎,我直播,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林誉之没想到她能毫不顾忌地说出这种话。

他已经按下电梯键,等待妹妹过来的空隙中,侧脸看,看到林格还在拿着那手机。

林誉之不知道那个幸运的男人回了什么。

他只听到林格坦然地发新的语音消息。

“可以呀可以呀,”林格在后面说,“下午两点好不好?我刚睡饱了觉,精力充沛。”

叮——

电梯缓缓下行,按键微明,闪烁一下。

到了。

林誉之站在电梯口,平静叫她名字:“林格。”

林格抬头看,跟在他身后踏入电梯。

她对着手机说:“好,那就明天下午两点。”

确定好明天的私教课时间后,林格才仰脸,从电梯壁光滑的反光上,看清林誉之绷紧的脸。

他没什么表情,像一个监考专业课的老师。

铁面无私、不会给学生放水的那种。

林格以为兄长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

林誉之只在睡前提醒了她一句,泡澡前注意睡眠,可别再半夜湿淋淋地去找他。

林格对此报以肯定的笑容。

今天工作的时间长,次日白天的时间空出,让她好好休息睡觉。林格一觉睡到中午,才终于苏醒,出人意料的是,林誉之今天也在。

林格穿着睡衣,出门看到他的身影,吓到又退回房间——半晌,探头探脑出来,警惕看他:“你怎么还在?”

林誉之说:“今天调休。”

林格知道他的时间表一直排得比较满,有时候没有手术,他也会去医院中,除非……除非手伤发作,才会在家休息。

很久前,林誉之的手受过一次伤。两人一同去爬山,爬到最陡峭的那一段台阶时,林格一脚踩空,踉跄着差点跌倒,是林誉之及时扶住她。

他的手因承担两人的力量而扭伤——尽管手的扭伤很好恢复,却还是带来一些莫名的后遗症,最致命的就是他的手腕不能长久地做某些精细的事情,否则会有连绵不断的酸痛。

对于一个医生而言,这无异于一个致命缺点。

林格换了衣服,看着约定的时间,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就出门——出厨房后,她瞥见沙发上,林誉之半躺,依靠着沙发背,微微皱眉,沉默地揉那只酸痛的手腕。

林格问:“你手腕痛?”

林誉之说:“没有。”

林格不说话,她走到林誉之面前,盯着他那被衣袖遮盖的手腕,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几秒钟,林格转身,看到桌子上放的一瓶活络油。

她半蹲下,强制性地拉过林誉之的手腕,微微低头,嗅到那熟悉的、镇痛舒缓的药物味道。

林格说:“让你装,死鸭子嘴硬,都疼到用药了,还说不痛?怎么弄的?”

林誉之微怔,随机笑了:“真没事,就一点点,可能是昨天握方向盘太用力。”

林格说:“我送你去医院吧——要不是去接我,你也不至于开那么久的车。”

“不用,”林誉之微笑,“工作要紧,你要上班,又不是去见朋友。”

“没关系,”林誉之温温柔柔地说,“我自己疼一阵就好了,死不了。”

夜不归宿 暴雨前夜

林格已经做好准备。

双肩包中装着换洗衣服和贴身的衣服、一次性的毛巾、马桶垫等等等等, 鼓鼓囊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洗漱、化妆用品。

她打算直接从健身房中去公司上班。

这个沉甸甸的双肩包不得不暂时放在桌子上,林格低头, 盯着林誉之的手看。

医生的手有多重要, 林格再清楚不过。从中学起, 林誉之的理想职业就是骨科医生。尽管后来阴差阳错去了口腔科,他后来进修的,也多是一些颌面精细手术。

那两次给林格拔牙,都是特意留出的时间。

医生的手意味着他职业生涯上的第二个生命,林格既无狼心,也没有狗肺,低头握住他的手臂,顺着手腕往上, 大拇指压在血管和筋骨处, 四指并拢, 她按了按,听到林誉之喉咙间溢出的闷哼。

“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关系, ”林格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会开车。”

“去上班吧,我自己过去就好,”林誉之安慰, “我只是手痛,又不是手废了。”

林格不赞同:“你自己都是医生, 还不懂什么叫做休养啊。”

她从包里哗哗啦啦地翻驾驶证, 里面塞好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掉出, 她不在意,在林誉之眼皮子底下,从容不迫地把内裤文胸卷一卷,重新塞回去。

没什么可羞愧的,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

林格想,再小一些,两个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彼此间哪里没有看清过。别说看一眼贴身的衣服,林格有段时间手过敏,碰到冷水就会冒红色的、大片大片的疹子。那段时间,她的贴身衣物全都是林誉之给她洗。

洗也要瞒着妈妈,彼时俩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那连爱都称不上的暧昧躲在隐秘处,像太阳花丛中躲躲藏藏的狗舌草,贪婪隐蔽地享受着朝不保夕的养分。

林格记得林誉之在洗手台前偷偷为她搓洗衣服的场景,天气热,他只穿一件暗灰色的t恤,汗水从他的下巴往脖颈上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一点克制的光。

现在的林誉之已经不会再为她手洗衣服。

他微微抬头,视线从她卷着的、凌乱的换洗衣物上移开,落在她头顶的发旋,寻找礼貌的落足点。

他说:“格格,我不想你为我耽误工作。”

“不是工作,”林格说,“我今天下午……不去上班。”

林誉之说:“昨天听你在手机里讲,是约了朋友?”

林格说:“对啊。”

林誉之说:“我还以为是客户。”

他微带歉意:“你真的打算陪我去医院?这样放对方鸽子,他会不开心吧。”

差一点就把“鸽的是私教”说出口,林格终于找到驾驶证,也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健身教练。

林誉之。

林誉之先前就对健身教练有敌意吗,他今天又巧合到不去上班,而且这个时候手痛。

他那个性格,要强的程度并不比她差。最开始扭伤手腕,为了不让她担心,都是自己在房间中默默涂药膏,喷镇痛舒缓的喷雾,怎么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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