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欢钻研医术,还曾拜过师父,她从小耳习目染,娘亲离世后在后宅是不能拜师继续学医,却也在娘亲留下的书受益不少,当然明白所谓男人身子不好是指什么。
“且不提他好不好,总之我们不能捧上这烫手的山芋。”林幼萱忙回到正题,“我这头犯愁,妈妈就回来了,可是太好了。”
她说着就在冯妈妈肩头上撒娇,脑袋直乱拱。
也就只有在冯妈妈跟前,她才会有如此小孩子气的一面。
冯妈妈被她毛茸茸脑袋拱得痒痒发笑:“我们姑娘聪慧得很,没有我老婆子不也处理好了吗。不过也不能叫姑娘总劳累,一会儿长房那边肯定要找姑娘,免不得又是那一套套假不溜的话术来稳住姑娘……”
“二姑娘在吗?太太那边有请。”
冯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林幼晴丫鬟的声音。
主仆俩对视一眼,都笑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冯妈妈笑过后冷哼,“姑娘的意思老奴明白了,您就在家里歇着,别再为这些个破事污耳朵。老奴也该去太太那儿问个‘安’,毕竟那是当家主母……”
冯妈妈留下充满火药味的话,雄赳赳就出门了。
傻丫在边上看得直惊叹:“冯妈妈好厉害,一点也不怕太太。”
林幼萱坐在方桌前,目送冯妈妈出了门,视线才慢悠悠转到自己的小花池边。
除去紫花地丁,熬了一个冬天的植物也开始有嫩绿的小芽冒出来,再过不久,整个院子都会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又一年春天来了。
岳氏得到婆母和自己唱反调的消息后,就没准备把衣裳再还给林幼萱,想着那面团的性子揉捏几下,什么火气也被她揉捏完了。哪里知道来的是久不见的冯妈妈。
冯妈妈不是林家的人,岳氏自然不敢太过直白帮女儿抢衣裳,差点没能招架住冯妈妈的阴阳怪气,废了好一番心力,再从自个腰包掏了银子才算是叫冯妈妈愿意消停。
收了银子,冯妈妈走前还指桑骂槐讽刺几句,岳氏鼻子都快气歪了,等人彻底离开后才怒砸了茶杯。
“——这个不得好死的老货!如若不是为了万无一失,我会受她这鸟气!”
长房的下人噤如寒蝉,岳氏万万没想到,冯妈妈骂得痛快不说,还配合着她们姑娘又坑了她一笔银子。
林幼萱拿着沉甸甸的银袋子,笑得灿烂:“我给妈妈做新衣裳!”
三月三那日,她肯定不能顺利出现在祖母身边去见平西伯夫人,至于岳氏准备怎么忽悠她祖母,她就不管了。
只要能避开平西伯世子,岳氏翻个天她都无所谓。
很快,三月三如期而来,果然如同林幼萱所想,岳氏一早就将她喊到身边去,对祖母那边说自己头晕不舒服,这会子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且不说,还让她先换上原先的衣裳,见过祖母派来的人,再叫她换下来。
她好脾气地受着差使,就连上马车都是落在最后,确保她祖母不能见到她。
马车嘚嘚出了门,林幼晴得意挑眉看她,她只当没瞧见,甚至还有心情在猜测岳氏下一步准备怎么瞒过祖母,把林幼晴推到平西伯夫人跟前。
而她祖母到时候又是怎么个表情。
京城各家的女眷在今日都奔赴同一个地方,整条街上都是马车轱辘碾过石板地的声音。
平西伯夫人此刻亦准备着出发,可迟迟没能等来继子陆少渊,身边的儿子不耐烦再三催促,她这才派人去陆少渊那头看情况。
被人候着的陆少渊正在铜盆跟前,他双手撑着盆的边缘,看着水面上倒映的面孔。
水珠顺着他的眉眼一颗一颗往下落,他的面容在不停歇的水波间扭曲,昨夜的梦境也在脑海里浮浮沉沉,一直挥之不去。
他又梦见前世种种。
梦到林幼萱给他的一纸和离书,梦到林幼萱病入膏肓的苍白面容,梦到她决绝的那句老死不相往来,而她确实做到了……她连自己祭拜的机会都不给,那埋着她芳魂的山日夜有人把守,叫他一步都靠近不得。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叫她失望至此。
陆少渊自省过,却不知道该从自己哪件混账的事上开始捋清,一颗心彷徨又刺疼。
“世子,夫人那边派人来催了。”明方在外敲响门。
陆少渊猛地从思绪中脱离,取过架子上的干净布巾擦脸,急促应了声好。
不管如何,先去见她!
三月三出游,京城西郊香山附近临水的那片林地是最好选择。
香山是皇家的园林,有士兵把守,下游的空林地却是从来不禁往来,每到类似三月三这样的日子,皇家还会下令增强兵力在林地巡逻。
一来是保障百姓出游少出争斗事故,二来也是有君民同乐的意思。
今日出游的人家多是先派管事前来占位搭纱棚,林家也早早派了人来准备,毕竟女眷多,现在民风是开化了许多,但谁也不乐意自家姑娘就那么没遮没挡,展示一样叫外人盯着瞧。
林家马车来到的时候,纱棚已经搭得差不多。
管事见到自家马车,飞快上前,哈着腰汇报道:“烦请老夫人再稍等片刻,再立好两跟竹竿子就万事妥当了。”
纱棚简易,就是用竹竿四周一围,再装上纱帘,挡风隐秘之余,朦朦胧胧的春色更有一番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