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至于为何笃定是陆少渊,是因为前世?她父亲并没有留下什么指证,如若有,陆少渊在上回就该告诉她。而且父亲一案查清后真?能连她都受荫封,说明前世?父亲就该有所封赏。
陆少渊对这些只字未提,所以前世?父亲没有被追封,那就说明立功不够,如何今生就她受益了!此案今生是陆少渊先做局让重查,罪证一类的东西也只有经历过前世?的他才会清楚。
如此一来,她如今能得?到一个乡君的头衔是他暗中所为。
林幼萱心情复杂,在李忠行的目光下不得?不先将思绪都敛起,不敢露出端倪引他猜忌,忙跪下谢恩。
宋家人听闻如此好?消息,立冬这日简直就跟过年没两样了。
宋家人跟着跪了一地,听着圣旨上对林幼萱的夸赞,个个笑得?跟自个获封赏了一般。
接过圣旨高?呼万岁和谢恩,林幼萱慢慢起身,请李忠行入内喝茶。
李忠行却推辞说要赶回京交差,然后还侧身让出道,露出一个太监打扮的中年人来。
那人不等林幼萱询问,乐呵呵上前朝她见礼:“恭喜惠宁乡君,贺喜惠宁乡君,奴婢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特受皇贵妃娘娘的令前来恭贺乡君册封之喜。”
说罢,那太监一挥拂尘,当即有小太监捧着锦盒上前。
宋家是?富贵之家, 三代经商,什么泼天的富贵没见过?,但听到是皇贵妃送来的赏赐, 众人脸色依旧变了再变。
倒不是?锦盒内的宝贝是什么天下难寻的, 而?是?皇贵妃的用意。
中宫皇后?早年病逝,皇帝却迟迟不曾再立后?, 不管朝臣再怎么进言都搁置不管, 后?宫自然就由位份最高的皇贵妃打理。
皇贵妃正是?如今大皇子的生母, 当今太子乃早逝的皇后?所出?, 不少?人猜测皇帝不愿意立后是因为害怕皇贵妃为后?, 本是?庶长子的大皇子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
也有人说是?太子外祖家施压, 当年皇帝能顺利登基全是?皇后?母族的支持, 皇帝弄出?个庶长子就叫他?们够生气的了, 再立皇贵妃为后?, 恐怕皇后?母族要闹出?大乱。
众说纷纭,但不管立不立后?, 大家心里都明白, 储君之争从来不曾停歇。
不然大皇子怎么就忽然被禁足了。
林幼萱得知太监乃皇贵妃宫里的人,唇边的笑意很快就再次浮现,不慌不忙给对方福礼:“我眼拙,不识得贵人身边人,还请公公见谅。贵人有赏, 甚是?惶恐。”
“惠宁乡君言重?了,皇贵妃娘娘代执凤印,乡君获封于理于情都该送上恭贺。”桂公公眯着眼笑, 细碎的光从眼缝中迸射而?出?,带着锐利。
先是?说出?皇贵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 凤印在手?,对命妇有赏是?礼法也是?她?的情谊,是?对你赏识才会有赏,不就是?赤|裸裸的拉拢。还是?带着高高在上,告诉你别不识好歹的强制。
林幼萱差点要笑出?声?。
她?何德何能,前世今生都引得皇贵妃的‘青睐’啊。
可能有些事就是?天注定,并不是?她?以为逃离京城就不会发生,譬如这半路还是?杀出?来的皇贵妃。
前世因为她?是?威远伯夫人,陆少?渊成为新贵,一路受重?用手?握大权,所以皇贵妃暗中拉拢她?。今生她?因为陆少?渊愧疚的补偿,得了个乡君的小封赏,也受皇贵妃看重?了。
说来说去,这里头有绕不过?去的陆少?渊,也有永远永远绕不过?去的宋家。
陆少?渊是?她?的孽缘,而?宋家的财富至此至终都会成为这些所谓上位者的觊觎,所以她?是?宋家和上位者之间的一座桥梁。拉拢她?,或者施压,都因为她?身后?的宋家。
外祖父深知这一点,几?乎是?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家财给皇帝,才换来让子孙能踏入仕途的机会。
也只有自己成为上位者,才能有自保乃至于抗衡对方的力量。
很多时候,并不是?简单想着躲开就真能得到安稳。
她?再次福礼,不卑不亢谢‘恩’:“谢圣上与?贵人的恩典。”
桂公公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收了大半,嘴里还呵地笑一声?,尖细的尾音是?叫人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咱家的任务完成了,该赶回?宫复命了!”
这边说着,桂公公故意晃一晃身形,等着林幼萱好醒悟好表态,哪知那福身的少?女一动不动,垂着头根本让人看不清神?色。
最终桂公公冷哼一声?,拂袖上了马车!
李忠行哪里不懂那死太监着恼了,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幼萱,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去扶她?起身,压低声?说:“姑娘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他?面前的少?女展颜笑,杏眸弯弯,盛着不谙世事的清澈:“大人在说什么?”
李忠行倒吸一口气。
是?他?多虑了。
从他?遇到林幼萱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姑娘,皇贵妃那么浅薄的话怎么可能听不懂,她?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
可如此一来……皇贵妃因为大皇子被禁足,恼得很,四处走动,朝中几?个大臣也都有被说动的意思,万一真要变天,林幼萱一个小姑娘被清算起来只会下场凄惨。
不过?,李忠行余光扫到她?身后?的宋家人。
或许已经开始入仕的宋家人能够成为给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吧,再有他?们锦衣卫里不也有愿意为她?出?头的人吗。
想到这儿,李忠行自嘲笑一声?:“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就此告辞,祝姑娘一切顺意。”
宋敬云听到这一句,在李忠行潇洒上马领队离开的时候,上前用一种诡异的表情打量林幼萱。
“表妹,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林幼萱莞尔:“李大人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指不定啊他?还会替我给人美?言几?句,是?个好人。”
宋敬云:……
锦衣卫那群煞神?是?好人??
那些死于他?们刀下的冤魂可就有话说了。
李忠行带路走在前头,后?面的马车忽然要停下来,说要住一晚再走。
李忠行冷着脸回?头道?:“公公要住我自然是?不阻拦的,只是?我公务在身,耽搁不得,就此先告辞了。”
桂公公闻言怒火都快冲到天灵盖了,可一想锦衣卫这些个煞神?都不好惹,只能强忍撩起帘子露出?那死人一样惨白的脸:“不是?咱家在背后?说人,那新晋的惠宁乡君实在是?不懂事儿,连茶都不曾上一道?,就这么打发我们了!李校尉也能忍,是?真的脾气好!”
所以李忠行烦死这些阉人了,心眼针尖小,什么好处都想要,还特别喜欢搞挑拨离间这种小伎俩,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们是?聪明人,他?们一被挑唆就要成为去冲锋陷阵的大傻瓜。
李忠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扯着缰绳扭过?马头,似笑非笑看那死太监一眼:“我可没有那个能耐喝上林姑娘的茶,林姑娘上回?到镇抚司可是?直接被请进后?堂的人。”
说完,他?就冷了脸,也不想管死太监说什么,一甩马鞭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去。
——他?真是?多管闲事,多这一嘴又怎么样,难道?她?就还真领情不成?
真出?事自有宋家人护她?,又或者是?镇抚司里哪个大人护着,他?闲出?屁来了给